好吧,若說這唯一出格的事,便是我有一陣子沒見莊遙了。
無尚大婚他自然是不會去,可是後來我每次千裏迢迢去了,雲環霧繞的紫星海都是空蕩蕩的。
我順著他走過的路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走上一遍,便有了一種奇妙的心思,多想一步便要酸的流淚。小織籠說這叫思念,可是因著是我,她隻能說,這叫思春。
小織籠會如此說,實在是因為我的心思比較遲鈍,“對花垂淚,恨鳥驚心”的細膩心思實在是琢磨不出來的。
我師傅拿著個亮閃閃的金剪子直衝衝走過來的時候我嚇了一跳,第一個反應便是把自己一雙好看不好用的玉手揣進袖子裏。雖說師命難違,我也不能因為自己的懶惰賠上這一雙好手不是?
然後我便聽見齊刷刷的脆響,琴弦具斷。
“我今日不剪你的手並不代表明日不剪你的手。你若再不拿出個正經樣子來,丟的不止是一雙手了。”她平日裏千年積雪般的眸子便有了些怒氣。
我趕緊捂了捂自己的脖子,不止是手那就是我的小命了。為著個學琴把這小命丟了真是得不償失。
我搖晃著腦袋歎息:“最近每個人的火氣都那麼大,莫非是因為凡世的春天到了,用莊遙的話說便是心裏都有些躁動。”
爹爹看見我抱著個斷了琴弦的廢木頭回來竟然罕見的沒把我隔著司命府院牆丟出去,他把我手裏那塊檀香神木精雕細琢的木頭接過來,用他的大手在我詫異的目光裏描摹了一番,連那垂眸之間也溢出了似乎一種叫悲傷的東西。讓我一時懷疑是烏來化的身。
後來便聽說小魔女的事驚動了無量兩口子,我努努嘴,小姑娘怕是活不成嘍。
要說這生離死別,我雖不樂意看見,可是隻要不是很與我相關的人我也不會有太大成見。可是對於這個小姑娘,我仍是覺得有些可惜。
除魔的手段很是殘忍,魔力化去的過程是斷筋蝕骨的痛,可能是因著一千餘年沒見過一個異類了,天庭的人顯得少有的興奮。
我爹爹那天把院門從裏麵鎖了不許我出門,其實我也並不打算出去,雖然我時常湊些不算熱鬧的熱鬧,可是對於除魔一事我實在沒有任何興趣,況且那些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興奮地觀刑者很是讓我覺得作嘔。
莊遙曾帶我去看過人間的刑場,那手段比起神界來自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立時轉了身便走。
他跟在我身後悠悠的說:“有些東西,你看不見並不代表不存在。”
我當時便想它存不存在於我又有什麼關係,隻要遙遙在,我管他什麼天崩地裂苦海無涯呢。
隻是當時被燒昏了頭腦的我並沒在意過,我喊了那麼多年的遙遙,他從未應過一聲。
晌午時分,我聽見院門外嘈雜而過的笑語聲,心裏便有些涼,談論一個魔的死狀竟然是這樣愉快的事。
小織籠一把把我扯進屋子:“下棋下棋,這次你若能贏我,給你洗三年的衣裳!”
我便隻在隱約間聽見門外有個神仙談笑間似乎提到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