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頊陽四人靜靜的坐在結界裏,烏雲遮月,蘭若寺前的鬼魂越聚越多,飄蕩的鬼魂漫無目的的嘶吼著,一時間四人仿佛來到了幽冥地獄。
野獸或者土木花草等皆可為妖,世間萬物都能吸收天地日月精華,久而久之有了靈智,野獸為妖,草木為精,合在一起是為妖精。
栩青本是一棵小草,一棵生長於懸崖峭壁上的小草,艱難的他奮力的掙紮著將根莖紮於山石之中,經曆風吹雨打。
福禍相依,峭壁緊臨懸崖,開闊的空間讓日月星辰的精華毫無阻礙盡數被他吸收。
時間過了五百年,栩青仍舊紮在懸崖之上吸收著日月星辰的精華。一天,山雨過後,懸崖下方的森林一片翠然,七色的彩虹宛如一絢麗的虹橋橫亙在天空之中。
“好美啊!”這是懵懂的栩青有了意識後發自內心的第一句話,他沒有嘴,自然也說不出話,但是他知道天空中那座七彩的虹橋很美,於是他在心裏默默說道。
有了意識的栩青好奇的觀察著這個美麗的世界,藍色的天空白雲飄蕩,林海蒼翠,不時有鳥兒盤旋其上,清風吹過,栩青隨風搖擺著身體跳躍著,這一切是如此的美好。
然而這美好的一切都隨著那個被稱作普濟的和尚的到來而改變。
三百年後的那一天,普濟禪師上山采藥看到了紮根於懸崖之上有了靈智的栩青。
“阿彌陀佛,天地造化之神奇實在是令貧僧深感震撼,今日你我相遇即是有緣,我且度你一程!”普濟禪師須發皆白,慈眉善目微笑望著有些驚慌失措的栩青。
當普濟禪師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栩青驚慌失措的神情消失,內心的不安也轉為平靜,因為普濟禪師的手真的很溫暖,像慈母嗬護幼兒一般。
栩青離開了懸崖,離開了生長的地方,來到了一座寺廟,這座寺廟名叫蘭若寺。普濟禪師將他移載到一個木製的花盆裏置於佛像旁,此後一百年的時光裏,青燈古佛相伴,聆聽普濟誦吟佛經。
“阿彌陀佛,一百年了,如今你我緣分已了,你且離去吧!”一天,普濟站佛像前看著花盆裏的栩青說道。
“你讓我離開這裏?可是我該去哪裏呢?”依舊是一棵小草的栩青默默想到。
“去你想去的地方!到你該去的地方!”普濟禪師雙手合十說道。
“你能聽見我說話!”栩青驚喜的說道。
“阿彌陀佛!”普濟神情悲憫輕喧一聲佛號沒有回答他。
忽然,寺外闖進一群人。栩青認識這群來自山下的村民,隻是以往善良樸實的他們麵目猙獰拿著鋤頭張牙舞爪麵衝向普濟禪師。
“阿彌陀佛!”普濟禪師盤膝而坐於佛像前閉上了眼睛。
“殺了他,把他製成金身,供在寺廟裏,我們再也不用擔心妖怪來禍害我們了!”一個人麵目猙獰的人喊到。
“大師,您一生都在守護蘭若寺避免妖魔的侵害,我等感激不盡,如今您壽元將盡,以後怕是再也不會有人守護我們了,您大慈大悲就讓我等把您製成金身來守護我們吧!”一名敦厚的老者駐著拐杖誠懇說道。
……
普濟禪師的第一縷心頭血灑在了栩青的身上,很燙,像熔岩一樣灼燒著栩青的身體。
栩青掙紮著,搖擺著身體承受著極大的痛苦。朦朧中,栩青看到普濟禪師被去掉了心髒,肝,肺……
可是,普濟禪師依舊盤膝而坐,枯瘦的身體高大的屹立在佛像前輕吟著佛經,表情不悲不喜,無聲無色!
栩青痛苦的顫抖著身體,為什麼,為什麼平日裏樸實善良的信徒為何要殺守護他們的普濟禪師?僅僅是為了要將他製成不死金身來擺脫妖魔的侵害嗎?
終於,身上滿是鮮血的村民將普濟禪師製成了不死金身供於佛像前,當金身在佛像莊嚴的目光下被村民虔誠伏地跪拜時發出了耀眼的金光。
金色的佛光照耀在滿身鮮血的村民身上,照耀在可怖的佛堂,也照耀在栩青虛弱的身體上。
佛光穿過蘭若寺,直衝雲霄,整個山間都彌漫在佛光之中。
栩青感受著普濟禪師最後的溫暖的微笑,知道這是禪師在安慰自己要承受住離別的悲傷。
有離別,自然也有相逢,可是這次的離別卻是永別,所以栩青很痛苦,因為痛苦所以栩青很是憤怒。
憤怒的栩青很想殺死這群麵目“虔誠”的村民,於是這群村民驚恐痛苦的掙紮著倒在血泊之中,直到不甘的咽下最後一口氣,他們怎麼也沒有明白眼前殺死自己的異常妖異的少年是如何出現在蘭若寺的,又為何要殺自己。
栩青赤裸著光滑而美麗的身體立在血泊之中,看著眼前死前依舊麵帶微笑的普濟,很是疑惑,疑惑過後便是憤怒,是對村民的憤怒,是對普濟臨死也要微笑著不肯抵抗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