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再次見到了死神,他用鐮刀在我身上敲了敲,然後,搖了搖頭歎口氣便走了。第二天,我隻好回到王克身邊,而他又把我殺死。這樣,經曆了十多次死了又回來,回來又死了的惡性循環以後,王克終於累了。他對我說:“你攪得我沒有一天能睡好覺,我每天都是在恐懼中度過的。”“是嗎,那是我的榮幸。”我非常紳士的衝他鞠了一躬。“你幹脆殺了我吧,你有很多這樣的機會的。”“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慢慢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但也不排除某天我心血來潮一刀將你的喉嚨割斷。”“你太······”王克被氣得說不上話來,我好心將他未說的部分補完:“你想說我太殘忍了嗎?”“不隻是殘忍,你有沒有發現你越來越像那些怪屍?”我摸了一下手,回答道:“不像,我手上的溫度應該和你心的溫度一樣溫暖。”“好了,好了,“王克有些無奈的說,“我們講和吧。”“你要怎麼講和?”“我不殺你了,你也不要來纏著我,我們兩清。”“好的,你好好的呆在這裏過完自己的下半身,那些怪屍不會出現在你床旁了。”王克聽了我的話,低下頭開始用力的扯起了自己的頭發。
經營旅店的日子是如此的忙碌,各色各樣的人物,各種各樣的怪要求,往往弄得我直冒冷汗。有一天,空閑下來了,我想起王克,是不是應該去看下他呢?我把店裏的東西收拾一下,就出門了。在荒涼的地界上轉了好幾圈,才找到王克的骨屋。他的那間骨屋旁邊插了一根大木柱,那是我為回來做的標識。我走到門口,衝骨屋裏麵吼了一聲:“有人嗎?收水電費了。”“什麼水電費?你在開玩笑吧。”王克的聲音傳來,隨後,整個人出現在了門口。他見是我立馬更加不高興了,說道:“這麼破的房子,下雨擋不住,刮風遮不住,要電沒電,要喝水還得跑到三公裏遠的河裏去挑,你收哪門子的水電費?”“哦這樣,電費免了吧,你就給水費。”“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王克脖子一伸做出了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我見惡作劇沒辦法繼續進行下去了,隻好改口道:“誰稀罕你那點水費了,瞧你那點出息,還混黑社會的。”“在這塊地盤上你是老大,你就是開玩笑,我也得當真的,不是嗎?”“嗬嗬,你這小子有長進嘛,學會給人拍馬屁了。”“不是會拍馬屁了,而是一直會拍,但不想拍。”王克不卑不亢的說。“哦,原來如此。你在這兒過得習慣嗎?”“習慣,不習慣也得習慣,再怎麼說比呆在外麵被怪屍糾纏著好。”“是嗎,可我見你門口為啥還多了一個門衛?”“什麼門衛?”“就在這兒。”我用手指了指王克的旁邊,他轉過頭正好與那具屍偶四目相對。他吃了一驚,向後退了兩小步,隨即鎮定下來,苦笑著說:“這怪屍進不來的,它隻能呆在骨屋外麵,我可以美美的睡覺,可以大口大口的吃飯。”“吃飯?你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哪兒去弄東西。”“旅店老板你可真夠笨的,剛才不是說了附近有條河嗎,我和其他住在骨屋裏的人都到河裏打魚吃。”“看來,你的生活過得挺有意思的,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王克沒有回我的話,而是徑直走進了骨屋中。他對我的敵意依然如此強烈沒有減輕,與之相對的是我對他的永不磨滅的憎恨,我會看著他嘲諷他,一直到他死去。
時間一晃,半個月過去了,在和一位脾氣不好的旅客吵過架後,我想起了王克。我來到他的骨屋前直接走了進去,看見他正蹲在一塊大石旁上寫著什麼東西。“你在幹什麼呢?”我站在遠處問“我在寫小說。”他頭也沒抬的回道。“小說?你準備在骨屋中修煉成大作家?”“大作家算不上,但我保證我所寫的東西是世人聞所未聞的。”“你準備怎麼寫呢?”“把自己的親身經曆一五一十的寫下來就行了。”“你確定你的經曆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我確定,因為我會在小說的最後留下到這個蠻荒之地的地圖,讓我的讀者們親自來體驗。”“你可真夠壞的,自己受了罪還想引誘別人來受罪。”“什麼,你說我壞,你不配。”王克放下筆,轉過身來,衝我憤怒的吼著,“如果你能有一點慈悲心,我和那麼多旅客會困在這兒嗎?”“這個······”我頓時無言以對。“沒話說了吧,你就發發善心放了我們吧。”他終於開始求我了,但我的心不可能因為一句話變得柔軟,我敷衍道:“我考慮考慮吧,你也不要天天呆在骨屋中了,出去多和其他留在這兒的旅客交流交流。”“是啊,交流交流,剛住進骨屋的時候,我們還有話聊,可以幻想幻想您老人家為我們解除詛咒後幸福生活,可時間久了,我們都沉默了,呆在一起除了發愣還是發愣,就像木頭人一般。”“你們應該多搞一些集體活動,比如籃球比賽,足球比賽······”“停,停!老板我怎麼越聽您的話越覺得不對味呢,你可以走了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就像當初的約定一樣。”王克的逐客令令我懊惱的回到旅館,我開始思索要不要讓王克擺脫現在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