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子然的時候,他是帶著笑容出現的。那微微上揚的嘴角,是我久違的夢魘,那成熟穩重的笑容給人以勇氣,以希望。不過這麼些年以來,這個笑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許多年前,我還是一個不知什麼是責任的少年,初始時,我十六,子然十八。

清泉縣的關龍家,世代官宦,家父是一方太守我自小就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家中傭人無數。我的生活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從小就被父親以家族傳統教化,習文弄武,因為受家父的影響,我一直循規蹈矩的生活,在清泉一代小小年紀就嶄露頭角,小有名氣。成為了這一代鄉裏廣為稱讚的青年才俊。

父親說:“要在我成人禮那天安排下我的一門親事,女方是本縣的一大富商,葉員外家的千金葉伶依,喚名依兒。雖與她從未蒙麵,但他在清泉一代也是小有名氣,鄉裏人都傳:葉員外家的千金,古靈精怪,靈巧可人。我家和葉家世代交好,早在我還沒出生時,兩家就已定下盟約:兩家的後人,要麼結為兄弟,要麼結為夫妻。

我成人禮那天,父親邀請了很多的人,因為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跟著父親出入一些大小的場合,所以,這眾多來賓,我大多也都都是識得的。父親看到我應酬的大方得體,甚是心歡,滿意的笑著。賓客就位,家中的長者也相繼的來的了前廳,按照程序,一項一項的完成,加冠以後,該下一套程序,也就是父親為我和葉家小姐安排的定親禮。父親差人把禮金送到葉家,並安排下人一定要慎重對待,大排場的把葉家的家眷全都接來,一切安排妥當之後,父親正拉著葉員外往大堂的上座上請的時候,管家突然慌慌張張的衝到父親的身邊,耳語了一番。父親臉色突然的冷峻了下來。吩咐下人好好招待客人後,匆忙地隨管家入廳去了。我心生疑慮,悄悄地跟著他們入了後廳

隔著一扇窗戶,隻聽見父親的勃然大怒。

“養你們這麼一群酒囊飯袋何用!!這麼重要的東西,非在這個節骨眼上失竊了!”

管家聲音顫抖:“老爺息怒,我已經派人去找了,很快~~~”

“很快,很快,出了事就隻會說很快,一群廢物,還不快去找。”

管家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門,我輕聲入房,父親愁眉不展,手扶著額頭,長長的歎著氣,我輕輕地走到父親身邊,從來沒見到過父親發這麼大的火,我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

我:“父親,家中失竊了?”

父親從小就沒對我發過脾氣,強按著怒火:“沒事,寒兒,你去招待客人吧。”

“究竟丟了什麼。”我追問

父親沒有顧及我的一再的追問,隻是自己一個人歎著氣。在我的記憶裏父親是個非常沉穩的人,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皺一皺眉頭。也許在每一個小男孩的眼裏,他的父親都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可是這一次,在我眼前展現的是一個真真切切有些有肉的人,一個也會脆弱的男人。

我走到父親的身旁,第一次的像父親我數次的鼓勵我的方式似的用手靜靜的搭在了父親的肩上:“父親,今天我,已經成年了。”

父親猛然間的抬起了頭,像是注視個陌生人似的著我。是啊眼前的這個少年已經長得比自己高出了一些了,恍若隔世般的,眼前又好像浮現出了兒子剛剛出生時的景象,自己曾在房門口著急徘徊著等待,曾經老是愛黏著自己的最小的兒子也已經長大成人了,自己已經記不得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時常在兒子口中念叨的“爹爹~~”現在在已經換了稱謂了。看來在不知不覺當中,自己真的已經老了。

父親思慮了一下緩緩地說出:“淩羅衫。”

我甚驚:“綾羅衫!”顯然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綾羅衫是我關龍家的祖傳之物,一直以來都和族譜放在一處,一並的代代相傳,其在我家族地位也就僅次於族譜,聽族中的長者相傳:這是一個叫關龍雲海的先人,為了紀念愛人綾羅所設的,很顯然的在綾羅衫的首段清楚的繡著“綾羅”。傳聞當時的綾羅姑娘,姿色傾城,和祖上甚是相愛,隻是迫於綾羅姑娘乃是歌姬出身,對於祖上和她的事,家中的張哲一直很反對,說綾羅進門,會敗壞門風,有損家族顏麵。他們兩個一起抗爭了很久最終還是沒能在一起,綾羅姑娘整日鬱鬱寡歡,最終抑鬱而死,直到死也沒能正式的踏入過我關龍家的家門,祖上痛失愛人,為了紀念綾羅姑娘,便取了綾羅生前的一段織錦,設下了這綾羅衫,傳給後代子嗣們,凡是要入我關龍家的女子,在定親之時就可以請出這綾羅衫,親子秀上自己的名字,示意:在這關龍家已經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自己已經有了自己應有的地位。祖上為一個歌姬的這一衝動的舉動非但沒受到當時的唾棄,反而成為了一代典範,祖上的這段戀情也被光為流傳,從那以後,我們關龍家便以這綾羅衫出名,想在今天,來往的賓客也大多是為了一睹這綾羅衫的風采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