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於烈焰。那灼人的熱,於我,卻無礙。
浴火而生,想感受的是世間的溫暖。可我,被賜予的是冷然天成的心。不是冷漠,不是絕情,隻是冷然,隻是,無情。
世事變遷,生死病變,不曾在我心中激起一絲波瀾。而自身形態的變幻,也總處之淡然。
隻是,總覺得心裏有些牽絆,對塵世。也不知是什麼人、什麼事,惟有那眉宇間似有若無的淡愁與那手心微涼的溫暖,卻是流逝的歲月也無法揮去的。幾經變幻,也隻為他心疼,為他,感動。
我守護童氏一族一千五百年了。一千五百年是多少的歲月,我已算不清楚了。隻記得身為靈鏡,唯一的使命就是守護童氏一族。
不算難吧,童氏一族與人無爭,我所要做的隻是顯示危難而已。即使是尹仲的背叛與五百年的沉睡,也早是我所預料到的。
是夢是醒,對我沒有什麼區別。
沉睡五百年,不知為什麼,他的容顏卻漸漸明晰起來,隻是我還是不知道他,是誰?
很傻吧!其實名字對我來說沒什麼意義,隻不過是在輪回中留下存在的印記而已。
龍氏後人的血解開我的封印,而我要做的隻是借龍氏後人之力封住尹仲的魂魄。
五年,他們在鏡中不知歲月長短,而我是不在意。沒有什麼好在意的,一切早已注定。
直至那熟悉的溫暖閃電般擊中我的心,仿佛自最深的夢裏蘇醒,刹那間,有些許的恍惚,不知是夢是幻。可他的眉,他的眼,他眉宇間淡淡的愁緒,他手心傳來的溫暖,卻是那樣真切,那樣,熟悉。
可他為什麼那麼憂愁?他手心不僅傳來了溫暖,還有--他的心痛。我第一次那麼想了解一個人,那麼想知道他在想什麼,那麼想撫去他緊鎖的眉,那麼,想他快樂。
於是,我私自用靈力知道了他的一切,他今生的一切。那些情景流過我的眼前,等到我回過神來,我的淚已濕了鏡麵。原來,我也有淚。
戰,是他的名字。這猶如白晝般純良的男子,才配有這樣的名字吧!隻是為什麼,他與天雪之間,卻要有這樣波折這樣結局。
我突然間有些恨自己,恨自己隻是一麵鏡子,就算再怎麼通靈,隻是鏡子呀!沒有族長的法力啟動,我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能。我能做的隻是在他問訊時不給答案,不讓他知道真相,隻能希冀他不會知道淚痕才是天雪。這樣好嗎?我不知道。
明知道一定是那樣的結局,我卻還是想試試,因為不想他傷心。
可如果,新婚那夜他沒有發現真相,他真的可以和月牙幸福地度過嗎?我還是不知道,隻是那是他不會願意的幸福吧!他一輩子陪在她的身邊,卻從來不知道她是誰,想想也覺悲哀。不僅是他,也是他們三個人的悲哀。
所以我最後還是順應了天意。
他站在天雪墓前,仰望著天,白衣飄著,他的視線卻望穿了白雲再也收不回來。
因為那裏,有她!
我安然笑著,這是我最後能為他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