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4)
鎖魂鏈有如電光一閃,快得肉眼難辯,殿中本來就幽暗,滿殿映著綠色的幽光,視力大打折扣,因此誰也沒看到鏈子飛出。
白無常驚叫一聲,身軀突然向下一顏。接著,無常棒餘勢末盡,帶動了白無常的身軀,向左廓拄前人後飛旋而去,去勢驚人。
左廓的鬼卒們大驚失色,驚恐地走避。在轟然大震中,無常棒扔出,白無常也重重地摔倒。
晁淩風站在原地,左手的鎖魂鏈掄得呼呼怪響。
先前白無常進招的地麵,遺留下一條人腿,自膝蓋以上四寸左右折斷,是被鎖魂鏈硬生生勒斷的。
鮮血仍在流出,血腥刺鼻
“下一個人,如果沒練有鐵頸功,最好不要出來送死。”晃淩風掄動著鏈子說:“即使這人的頸脖,比白無常的腿堅硬十倍,在下也可以用鏈子把他的頸脖勒斷,靈不靈立可分曉。”
“仙師替我……報……仇……”白無常在兩名鬼卒的救助下,聲嘶力竭地狂叫:“我……我右腿……哎……唷……輕一占……”
猝然一擊,嚇壞了不少人。
扮閻王的人駭然一震,挺身站起,順手拈起案上擱著的鬆紋古定劍。
“弟子收拾他。”扮判官的人沉聲說,抓起案上筆架中的判官筆,舉步下墀。
晁淩風眼神一變,一雙虎目突然反射出幽綠色的光芒,像煞了夜間肉食獸類的眼睛,左手的鎖魂鏈不再掄動,斜垂在身前徐徐左右輕擺。
整個人似乎籠罩在一種看不見,但可以感覺得出的怪異氣流內,雙油與袍袂,有韻律地徐徐飄揚。
判官筆向前一伸,判官口中念念有詞,筆尖突然幻發一星異光,碧中帶金漸漸擴大。
風生五步,寒氣襲人,雲生殿頂,霧起兩廊。
呆立在壁前的飛燕,感到這刹那間,天地突然變色。
她看不見閻王、看不見鬼卒、看不見晁淩風,但見眼前一片灰茫茫,天地一色,已一無所見,一無所有。
寒風颯然掠過,好冷。
她打一寒噤,本能地、下意識地拔劍出鞘。
她聽到一聲輕雷,眼前突然出現各色各樣的七彩奇光流轉閃動,然後狂風呼嘯,走石飛沙。
風和沙,都打不到她的身上,反正就在她身前不遠,她可以看得見,感覺得到。
接著,無數天兵天將往複衝殺,各種傳說中的怪獸異禽奔騰博擊。
她所看到的是驚心動魄的戰場呈現在她眼前,而她卻是在戰場邊緣的旁觀者,一切廝殺與她無關。
她想叫,叫不出聲音。
她想動,全身已經麻木不受控製。
她除了旁觀之外,毫無辦法。
她隻知道自己在心中狂叫:“晁兄!晁兄……”
她知道自己關心晁淩風的安危,可是,她毫無辦法。
天兵天將廝殺良久奇禽異獸倏滅倏現,殺擊與吼聲,令她心膽俱寒,全身汗出如雨。
廝殺呐喊中,出現一條巨大無朋的青龍,張牙舞爪旋舞,天動地搖。
傳出連續數聲銳嘯,破風聲刺耳。
她神智略清,這種銳利的破風聲她熟悉極了,那是暗器飛行的厲嘯聲。她是暗器的大行家。
她的小銀梭在江湖上人見人怕。
又一聲輕雷,青龍突然隱沒,一道青虹夭矯而起,似從迢遠的雲天深處橫空而至,愈近光芒愈盛,終至耀目生花,挾風雷突然麇臨宇宙。
這瞬間,狂風乍起,電閃雷鳴,似乎天門突然洞開,霄電自天疾下,深入九幽地底,洞開冥獄之門。
她張口結舌,渾身可怕地戰栗。
接著,她聽到一聲熟悉的沉叱。
是晁淩風的叱聲!
她像是如從惡夢中驚醒,眼前幻像全消。
眼中呈現先前的幽暗殿堂,沒有雲霧、沒有風雷、沒有青虹、沒有金甲神兵、沒有青龍、沒有奇禽異獸。
她真以為自己做了一場惡夢,這裏什麼事都不曾發生。
晁淩風站在那兒,像一座屹立的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