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破曉時分,他留下小祥,獨自返回府城。
青巾包頭,穿青直裰,腰下帶了一隻大革囊,裏麵不但有各式暗器,也有食物,以及從雙尾蠍處奪來的毒藥囊。
脅下挾了一隻長包裹,裏麵藏了一把長劍。他防身保命的青鋒錄,則暗藏在左手的臂套內。
他必須白天動手,留給對方召集爪牙的充裕時間,這樣做固然危險相對地增加了,但他已作了萬全準備。
在外衣之內,背心要害與兩脅最易受暗襲,他用三塊鐵片加以保護。
他不怕正麵交鋒的人,正麵胸腹無需要保護,隻怕惡賊們偷襲,防不勝防須有周詳準備。
賓陽門外不足三裏,有一棟城內富豪範大爺的避暑大廈,四周鬆柏繁茂,花園、果林、假山、荷池、亭台,水榭等等,無不精美華麗。
秋去冬來,避暑大廈隻留下幾名奴仆照料。
三天前,這裏成了雷堡主款待四川梅家貴賓的居所,警衛森嚴閑人莫入。大廈離開大路約裏餘,進入大廈的小徑是私人道路,哪來的閑人。
路口建了一座木牌坊,匾額上刻的是魏碑擘窠:範園。兩側種的是丈餘高的五爪籬,尖利的刺寸餘長倒彎成鉤狀,密密麻麻連兔子也鑽不進去,向兩旁延伸,周圍五六裏,把整棟大廈以及樹林花園,全部包住與外界隔離。進牌坊沿鬆柏成蔭的小徑向裏走,將近一裏方到達大廈前左亭右假山的廣場。
兩名大漢把守在牌坊左右,一挎刀一佩劍穿了黑勁裝,威風凜凜十分神氣,官道上往來的平民百姓,誰敢往裏闖挺著脖子挨刀?
巳牌初,偏偏就有那麼一個不怕挨刀的人,直愣愣往裏闖,他是印珮。
寒風凜冽,他挾了長包裹袖手縮頭向牌坊闖。
兩名把守的大漢沒看清他的麵貌,隻看到他縮頭沉臉彎腰駝背,口中嗬著氣,埋頭直撞而來,先是一愣,接著無名火起,為首的人劈麵攔住大喝道:“站住!混帳東西!找死麼,你往哪兒闖?”
他抬起頭,依然籠著手,眯著已有七分醉意的大眼,一開口酒氣直衝,說:“咦!這裏不是範園麼?”
“不錯,是範園。”
“那就對了,我來找人。”
“找人?找什麼人?”
“我兒子的媽的老子的兒子住在裏麵……”
“賊王八!你說些什麼?”
“我說要找的人嘛,你怎麼耳聾是不是?”
“他娘的!你說了大半天,我沒聽出你到底要找誰,你他娘的簡單些好不好?你這醉鬼的話,我聽不懂。”
“簡單些?好,我想想看,我兒子的媽的老子的兒子……老天爺,那是我的小舅子嘛!”
大漢這才知道被愚弄了,大怒之下,猛地就是一耳光抽出,怒吼道:“該死的東西……”
他不再客氣,抽出手接住來掌,扭身一聲長笑,將大漢摔飛丈外,“砰”一聲大震,恰好撞在牌坊大柱上,腦袋破了,腦漿向外擠。
快!幾乎在同一瞬間,他反身飛撲另一名大漢。
大漢隻感到眼前一花,本能地雙掌一伸,想將他推開以便拔刀。
他雙手一分,勾住對方的雙肘猛地一帶,抬膝進攻,膝蓋撞在大漢的****要害上。
“嗯……”大漢悶聲叫,渾身一軟。****碎裂,內腑崩散,眼看活不成了。
他快速地將兩個尚未完全斷氣的人,拖至一旁的荊籬下往裏一塞,方大踏步沿花徑向裏 闖,挺胸直腰昂首闊步,目空一切地向前走。
不久,一座巨大的花台後,突閃出一名大漢,劈麵攔住叫:“站住!你怎麼進來的?”
他嗬嗬笑,止步說:“咦!不是外麵那兩個漢子叫我進來的麼?”
“你……你是什麼人?”
“我?我就是人嘛!嗬嗬!我看,你比我還要醉,我看你雖有點像畜牲,但卻明白你是個人,而且是活人。”
“混帳……”
他飛步切入,反手就是一掌,“噗”一聲反劈在對方的耳門上,大漢扭身便倒,他將人拖住,笑道:“你再也沒有帳可以算了,想混帳也混不成啦!”
將人塞入花台的花樹中,他再向裏走。距廣場不足一箭地,左麵小亭下衝出兩名大漢。
這次,他逃不過對方的眼下了,其中一人赫然是雷少堡主的長隨,過去曾經照過麵,在十餘步外便看清了他的相貌,嚇了個魂飛天外,扭頭跑,狂叫道:“印珮殺來了,姓印的殺來了,快告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