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詩會之前聽說這些桂、菊之詩都是晴天與兒子通信時告知他的,這首詩不會也是他倆共同寫作出來的吧。真要如此,也真是相得益彰了!
“好!”她帶頭鼓起掌來,帶動著仍在兀自發愣的張、馮二人也不停地鼓掌。
那些剛才一通忙碌的樂官,此刻也放下了樂器,拚命鼓起掌來,偏殿內頓時喝彩一片。
朱翊鈞仍然有些不好意思,見他們三人隻顧著鼓掌,也不點評,自嘲地笑了笑:“這首白話文詩歌其實寫得奇好,不如朕開一個先河,自己來點評吧。”
“自己點評?”這位少帝還真是不斷推陳出新,剛才出人意料地誦念了白話文詩歌,現在又要求自己點評,真是聞所未聞。不過,對他時常不按套路出牌的方式早已見怪不怪,所以張、馮二人也隻有點頭稱是。
“這首詩分為四片,片片遞進。第一片以山月照桂為開端,表明心跡,月光衣(‘意’音)我以華裳,著實很美。第二片點明青春韶華難忘,而迅速又引出第三片的山月之夜最是難忘。第四片作了解答,究竟是什麼以致最終難忘呢,是無數音容笑貌,是歡快而毫無感傷。”
皇帝自我點評完,驟然而止,麵色如水,儼然已是一代國學大師的模樣,看得大家肅然起敬。也是,如此熟悉而鑽研一首詩,有幾人能做到,正所謂賣油翁之技,唯手熟耳。
“妙妙妙!我主聖明!即便是‘六一居士’歐陽修在世提倡之新古文運動,也不過如此!”
“正是!我主點評也妙,寥寥數語,將此無名氏之白話文詩歌盡皆描畫,妙哉妙哉!”
現場氣氛頓時又被張、馮二人推高,大家都倒滿酒盞,相互平端敬之,一飲而盡。
如此之夜,如此之酒,如此山月,如此風清,如此忘歸……
不知明日之清晨,會不是一個豔陽晴天。亦不知明日陽光裏,晴天來時,會是怎樣場景?
……
臨散場的時候,朱翊鈞已經是微醺了,酒勁開始向上湧。
旁邊的李太後對張、馮二人使了一個眼色,示意準備散場,都別喝多了。
皇帝卻好象看到了母後這個眼色,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拉住了太後的胳膊:“對了!母後,孩兒想起來了!孩兒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說呢?”
李太後笑著看他:“還有事情?是什麼事情呢?”
他用手一指張居正和馮保:“你們兩個,今天連母後都稱你們為‘文武魁首”了,還不趕緊謝謝母後!”
二人聞言,急忙跪倒磕頭:“臣等謝謝皇太後!謝謝皇上!皇上、皇太後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太後笑著一伸手:“好了!起來吧!”然後扭過頭輕輕對兒子說:“鈞兒,你這唱的是哪出啊?”
皇帝衝她眨了眨眼睛:“母後!兒子沒喝醉,您就等著吧!”
說完,他叫過一個太監來,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那個太監點頭,應命而去。他卻轉過身來,背著手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看著張、馮二人,目射精光,嚇得二人急忙低下頭去。
他哈哈一笑:“你們兩個可知道,朕今天請你們來,除了一起幫母後補過中秋,慶賀重陽之外,還有什麼意義麼?”
二人對視一眼,低頭拱手說道:“還有共賀遼東大捷!”
“嗯!”皇帝點了點頭,“還不錯!主題非常明確!那麼你們二位可知道,為何慶賀遼東大捷這麼大的事情,朕就隻叫了你們兩個?”
二人急忙把頭低得更厲害了:“臣等蒙聖上恩寵,不勝榮幸!”
“哈哈哈!隻是榮幸這麼簡單麼?”皇帝大笑著問了一句,卻還未等他們回答,就又指著他倆說了一句:“你們兩個再連幹兩盞,朕就告訴你們為什麼!”
二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這位小祖宗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是聖命難違,隻得又端起兩盞酒全幹了,然後紛紛跪倒在地,向皇帝三叩首。
“嗯!”朱翊鈞覺得也把他倆折騰得差不多了,這才正襟危坐,讓他倆平身。
“謝皇上!”這二位雖然均是文武兼修,但今天著實喝了不少,又被皇帝這麼一嚇,已經有些吃不住勁兒了。
皇帝又笑:“好了好了!不折騰你們了!朕告訴你們吧,今天請你們來,不光是讓你們來喝酒,更重要的是為了表彰你們二位!”
一旁的李太後也笑了,這小子,藏得夠深的,居然把這麼好的事情留在最後,而且還挺會故弄玄虛,瞧把這兩個股肱之臣嚇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