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綸急忙擺手:“不不不!皇上!隻要是您的差遣,縱然是千難萬險,臣也絕無二話!隻是臣確實不明白,為何您和首輔大人都覺得臣最為合適?”
皇帝輕輕咬了一片茶葉在嘴裏,就象是一片美味人參那樣嚼了起來:“讓你推薦人選,你又推薦不出來。這又是你們兵部主責的事情,那就隻有你去了!”
譚綸當下就是一驚,原來皇上主要還是想問責,這是很嚴厲的措施。
皇帝卻隻是和他開玩笑而已,眼見他越來越嚴肅,故意沉默了一會兒,將嘴裏已經嚼碎的茶葉咽了下去,才哈哈笑了起來:“好了!譚大人,不逗你了!剛才先生說了,需要一個德高望重、富有號召力之人前去組織,雖然隻是振臂一呼,但這是最重要的環節,一旦無人響應或是響應程度不夠,我們就會前功盡棄,是這樣吧?”
“回皇上的話!是這樣!但臣怕能力不夠,難以擔此大任!”譚綸明顯也沒有太多的心理準備,有些不敢接這個燙手的山芋。
皇帝盯住他的眼睛:“譚綸,你是兵部尚書,朕雖然沒有冊封兵馬大元帥,但你實際上就是!而且你原來也是從西域帶兵上來的,有一線作戰經驗。雖然說這幾年久居京城為官,通過紙筆代替馬鞭指揮,沒有了那股金戈鐵馬的勇猛勁兒。但此一行,事關重大,非你不可!”
“臣……”譚綸還想再作解釋。
可是,皇帝卻沒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打斷了他:“譚綸!這樣吧,今天各位都在,我們就再來一次‘頭腦風暴法’,先不說你這事,咱們先說說曆史!朕來問你!漢文帝、景帝時期,立下赫赫戰功卻不得善終的將領是誰?”
譚綸沉思了一下後回答:“皇上,您說的莫不是絳侯周亞夫?他是臣的楷模!”
皇帝笑了:“就是他!原來他還是你的楷模!”
譚綸正色拱手:“確實是!周亞夫是名將周勃之後,靠世襲得到絳侯爵位,但他文武兼備,細柳閱兵、平叛七國更是天下揚名!”
皇帝點了點頭,這兩件事情真要書寫起來,在曆史上是可以重重寫下兩筆的。
……
“細柳閱兵”,指的是文帝時候,匈奴進犯,文帝派三路軍隊拱衛京師。劉禮駐守灞上,徐厲駐守棘門,周亞夫駐守細柳。
文帝為鼓舞士氣,親自到三軍慰問。他先到灞上,再到棘門,這兩處都不用通報,見到皇帝車馬來了,軍營主動放行,而且主將都是文帝到了才知道消息,迎接時慌慌張張,送行時也是親率全軍送到營寨門口。
可到了周亞夫的細柳營寨,卻截然不同。前邊開道的車馬被攔在營寨之外,在告知天子要來慰問後,軍門的守衛卻說:“將軍有令,軍中隻聽將軍命令,不聽天子詔令。”
等文帝到了,派使者拿自己的符節進去通報,周亞夫才命令打開寨門迎接。守營士兵還嚴肅地告訴文帝的隨從:“將軍有令:軍營之中不許車馬急馳。”車夫隻好控製著韁繩,不讓馬走得太快。
到了軍中大帳前,周亞夫一身戎裝,出來迎接,手持兵器向文帝行拱手禮:“介胄之士不拜,請陛下允許臣下以軍中之禮拜見。”文帝聽了,非常感動,欠身扶著車前的橫木向將士們行軍禮。
勞軍完畢,出了營門,文帝感慨地對群臣說:“這才是真將軍!霸上和棘門的軍隊,簡直是兒戲一般。如果敵人來偷襲,恐怕他們的將軍很快就被俘虜!可周亞夫怎麼可能有機會被敵人偷襲呢?”於是升周亞夫為中尉,掌管京城兵權,負責全麵警衛。
一個月後,匈奴兵懼怕周亞夫的嚴陣以待,退散而去。從此周亞夫以治軍嚴明名動天下。
文帝病重彌留之際,囑咐太子也就是後來的景帝說:“關鍵時刻可以重用周亞夫,他是絕對可以依賴的將軍!”
……
“平叛七國”,則指的是漢景帝時期,吳王劉濞打出“誅晁錯、清君側”的旗號,聯合楚王劉戊、膠西王劉卬等七國發動叛亂。景帝升周亞夫為太尉,領兵平叛。
叛亂軍猛攻梁國,梁王是景帝的同母弟弟,深得寵愛,但周亞夫並不想直接救援,他向景帝提出了自己的戰略計劃:“叛軍勢大,如果正麵決戰,難以取勝。不如請梁國據守,我從背後斷其糧道。時間一長,叛軍無糧,必須退去。”
景帝當即同意了周亞夫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