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望去,宮殿上高高懸掛一匾額“愛芙館”禦筆親題,可見皇上的寵愛之深。
宮娥去通稟,不見了蹤跡。
方春旎同帶進宮的丫鬟鸞秀足足在烈日頭下候了一炷香的時分,宮娥才懶洋洋的來傳話:“咱們主子才醒,如貴人進去吧。”
方春旎囊中羞澀,還不忘看一眼鸞秀,鸞秀忙笑盈盈地上前塞過去一個羊脂玉指環給那宮娥說:“姐姐辛苦了。”
那宮娥唇角一撇塞還給她說,“不幹不淨的東西咱們可不敢要。容華娘娘何等闊綽,咱們也不缺這個。走吧!”她故意揚高聲音,反令方春旎尷尬,臉色慘白。
進了殿,暖閣依著琉璃軒窗的炕上歪著容華崔芙蓉,她懷裏抱個高腳黑色的巴狗,眸光輕慢的上下打量方春旎說:“你就是皇上從江南弄來的那個如貴人?清歌一曲就爬上龍床的那個?”話音裏滿是嘲諷輕屑。
方春旎聽她話音不善,強自笑笑說:“妹妹是從江南而來。”
“嗯,果然生得有幾分江南狐媚子樣,難怪把皇上給迷了,竟然破例招你入宮了。人說外麵野合的種兒,都不能帶進宮來的,也是你三世修來的福分。”崔芙蓉漫然地說著,“聽說你的父親是九品太醫院的司藥,祖父是太醫院四品的正堂?”
那話音更是輕屑,一笑說:“還鮮有品位如此低的官眷被選在君王側呢。果然有些狐媚子法子。”
崔芙蓉左一句狐媚子,又一句狐媚子,話裏話外連方家幾世都罵了進去,方春旎沉下一張臉,淡然說:“那妹妹就不打攪姐姐休息了,妹妹告辭。”
崔芙蓉唇角一抹冷笑說:“慢!且留留,既然來了,讓你等了這麼久,總不能草草的去了。就在這兒陪本宮吃茶聊天吧。”她上下打量方春旎說,“宮裏規矩多,你得慢慢學。”拈起一朵芙蓉花兒在鼻子邊一嗅問,“才繡棚那邊來問,皇上新賜本宮的那素色蜀錦裁褙子,上麵是繡牡丹好還是芙蓉好些?妹妹你說呢?”
方春旎心不在焉,淡淡答道:“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自然是牡丹好些。”
“那是說,芙蓉就不好了?”崔芙蓉不快道。
“芙蓉花再好,不過一時嬌豔的俗花,哪裏比得過牡丹富貴。”方春旎話音才落,一旁的宮娥就厲聲道,“要死了要死了,你一個小小的美人,膽敢直呼咱們容華娘娘的名諱,還肆意辱罵咱們崔容華!”
流熏一怔,旁邊的嬤嬤冷個臉垂個眼說,“咱們容華娘娘的閨名豈是如貴人隨意呼來喝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