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斷根(2 / 2)

“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疼呀,疼死了~”

“不,不要呀,不要呀,嗚嗚嗚嗚嗚嗚~”

一聲聲,一下下,包括沈孤桐奮力掙紮拖動榻板亂搖亂顫的劇烈響動,都透出他的生不如死的絕唱。那哪裏是人聲,分明是野獸瀕死的哀嚎。

流熏悠然笑著,笑容裏透出鋒芒,眼前出現了前世裏那絕崖邊,沈孤桐那猙獰的嘴臉,揮舞了利器撲向她,咬牙切齒的喊“你去死!”

那緊緊扒住山崖邊命懸一線的手,她苦苦哀求他憐憫她母子,可他的絕情,奸夫淫 婦的笑臉,如今,一幕幕都出現在眼前,隨著這撕心裂肺的慘叫呼號聲漸漸遠去。沈孤桐,本是一個下賤之極的戲子,卻用美色迷了她天真的心,如今這一切,才是他該有的報應。

從今後,沈孤桐就不再是人,是一條狗,或者從始至終他都是一條狗,如今被煽,看他還如何去咬人?

漸漸的,那哭聲隨了藥力微弱起來。方春旎推門進來,同她相視換個眼神,眸光裏透出幾分無奈和責怪。流熏的唇角彎起一痕笑,輕聲說,“還是姐姐的法力無邊。”

方春旎甩開她的手,又憐又怨的目光低聲說,“下次不可,多凶險呀?”

流熏一笑,如果沒有旎姐姐那些靈藥,如何能誘敵深入,如何能讓沈孤桐一步步的落入她的圈套,那洗紋身,塗藥,落水,腐爛樁樁件件都做得天衣無縫。隻是,懲罰這個作惡多端的賤男人還不是她最終的目的,更重要的,是指使沈孤桐這狗去四處咬人的幕後主人。

“怎麼,都了斷了?”流熏含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問。昨夜,若不是沈孤桐派人來喚哥哥說去後園有要事相商時被她和旎姐姐識破詭計,哥哥險遭不測。

方春旎歎一聲,“待藥力過了,怕才是他最難熬的。這才是害人不成反害己。”

沈孤桐醒來,那麻沸散的藥力散盡。傷口隱隱作痛,他驚魂未定的望著四周,忽然想起發生的一切,朦朧中,他頭重腳輕,他一眼看到蓋在自己身上的白色綾子上,點點的汙血,心頭一驚。他顫抖了手,去揭那綾子,他寧願腦海裏殘留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

他顫抖的手,才要去揭那布,忽然聽到外麵有人在對話,聲音竊竊的,格外小心。

“世子爺,那個京城來的商賈的身份已查清了,那個人不是京城的商賈,他曾是封府的家奴,不知如何來尋咱們沈爺。或許是因為這個人的婆娘的娘家在河南,額,他婆娘姓莊,先時做過皮肉買賣,又去幫人搗鼓過牲口,後來不知如何又改去弄紋身的買賣,還惹下了人命官司……”

“封府家奴?有沒有搞錯?”景玨問,聲音漸漸的低沉,似有意不讓他聽到。

“沒有,可惜那個人傷得太重,死了,就查出來這些。看來昨夜殺他滅口的人,也是早有埋伏的。”答話的人的聲音時斷時續。

沈孤桐周身發抖,什麼?難道莊婆子和這個自稱是師爺的封府家奴是一夥的?封三畏在騙他,原來一切都是封三畏兄妹精心設的局!封氏,不過是要報複他的不為己用,就使出這惡毒的法子,竟然讓他疼得生不如死!

話音漸漸遠去,沈孤桐呆呆的望著覆蓋在自己身下的白綾,鼓足勇氣,膽戰心驚的去揭開自己的傷處看,不由“啊”的一聲慘叫,他難以置信,旋即“啊啊啊!”的哭號驚叫,“不,不呀!不會的,不會的呀!”他驚得用手瘋狂的抓撓自己的頭發,恨不得將頭發扯落,他捶打自己的頭,用頭向牆上撞去。他後悔不及,為什麼他要傻到去洗什麼紋身,為什麼他要中計,為什麼他要一步步的將自己送去深淵?

沈孤桐哭號著,痛苦得狠狠懲罰自己的無知蠢笨,他如何能信了封氏的鬼話?若是當年還在江南飄香院做他的小相公,或許錦衣玉食,或許他還是昔日的他。如今,他可算是什麼,是人還是鬼?

他的身子躬做一團,周身發抖,目光呆滯,他沒了淚水,沒了哭聲,直勾勾的眼化作利刃,就想去殺人!

他抽噎著,通紅的淚眼忽然望到桌子上疊放的那些禮物,那是封府師爺送來的壯陽的補藥,不知如何還偏偏放在桌案上不曾收起,沈孤桐撲了過去,奮力將那些東西打去地上,用赤露的腳狠狠的踩,狠狠的跳,直到跳到自己雙腳鮮血淋淋,再也站不住,撲跪在地上如一條狗一樣匍匐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