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雨霧濛濛,白茫茫一片橫鎖運河,沈孤桐立在船頭,緊了獵獵作響的披風,一股冷意直襲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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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青帷馬車行在路上,濕漉漉的街衢人跡杳然,偶有挑了擔子賣茉莉花的小販匆匆避去道旁,或有打了油紙傘行色匆匆的人們,也看不清麵目,隻看到被雨潲濕的沉沉的襟擺晃來晃去。
流熏同景玨並肩坐在車裏,她隻是打開簾子一角望著窗外,也不同他說話,隻覺得狹小的空間裏有他淡淡的鼻息,守在身邊坐著,一側的身子都格外溫暖,也不覺得再瑟瑟發抖,那穿過轎簾襲來的濕涼的風都不再那麼寒冷,隻是眼前卻是茫然。
雨勢滂沱起來,嘩啦啦的雨聲不絕於耳。天地之間一片白茫茫的水霧。
簾外侍從問,“世子爺,不如尋個酒肆停下來避避雨。”
景玨還不待開口,笑兒就罵道,“世子爺這已經誤了進宮的時辰了,還不快些!待太後怪罪下來,砍你狗頭!”
流熏滿心的愧疚,都是她拖累了玨表兄入宮請安。
馬車繼續在大雨中顛沛前行,忽然,“哢嚓”一聲巨響炸開在耳邊,驚得流熏“啊”的一聲驚叫,身子一縮,不覺撞去景玨身上。
雷聲滾滾,散去,猛然又一聲巨雷炸響,哢嚓一聲,霹靂驚魂響徹頭頂上空。
“世子爺坐穩,雷雨大,馬驚了。”馬車外侍從高聲驚呼中,車輪一陣劇烈顛沛,車廂劇烈晃動,將流熏整個身子狠狠撩起扔向車外。
“小心!”景玨伸手一把將撲去車簾外的她一把攬入懷裏,嚇得流熏一顆心突突亂跳,許久才定下神。
“馭,馭~”一陣吆喝,車廂顛沛一陣子,那馬才被勒住,隻聽到車外噅噅的馬嘶聲,馬蹄踏了積水嘩嘩作響。
流熏定下神來,昏暗的光線裏看清他審視自己深邃明亮的眸子,不由一陣心跳,避開他的目光。
“都是我不好,害你受驚,”景玨內疚道,挑開一道簾縫吩咐侍從尋個酒肆停靠避雨,也不顧笑兒擔憂的阻攔,那馬車停下。
二人在車內絮絮的說話,待天上那片黑雲漸漸被風吹遠,雷電停息,侍從們才重新套車,牽出吃飽飼料驚魂初定的馬,車輪轆轆中,馬車一路前行在濕漉漉的地上中向皇城而去。
車馬停在宮門,又換了太監們備好的宮輦繼續前行,在景華門停下,便有太監上來引路,一路引領了二人去向太後宮裏請安。
遠遠的望見大雨洗淨的宮門,宮牆綠柳都格外翠色欲滴。忽然隱隱聽到一陣陣撕心裂肺淒慘的嚎聲,那聲音聽來刺耳,令人膽戰心驚,若非是白日裏,流熏都險些以為墜身陰曹地府,聽到鬼魅下油鍋撕心裂肺的哭喊求饒聲。那聲音越發的高昂……
“饒~饒命呀~”
“太後娘娘開恩,皇上開恩。”
眾人駐足不前,流熏一陣心悸不由驚懼不安的望一眼身旁的世子景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