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博靜靜的坐在床頭的沙發上,凝視著床上的男人。那曾是自己的兄弟,道上赫赫有名的殺手——鬼刀陳英傑。
陳英傑將枕頭緊抱在胸前,低呼著一個名字,聲音沉痛而悲傷。也許他已經醒了,隻不過還不願讓夢境隨之消逝,那個枕頭可能還留存著夢中伊人的發香,他的任何一個舉動部會使這份記憶消逝無蹤。但是一切從五年前便已改變,再甜美的夢也將會醒來,有如皎潔的月亮,你雖然喜歡它的淒美,卻不得不在每天的早晨與之告別。
這所位於香港中環伊利近街的公寓式套房隻有一個大房間,有個室內廚房,一個衣櫥,浴室非常窄小。室內彌漫著一股汗的酸臭味,牆角是一堆換下來的髒衣服,中間還夾雜著不少空的啤酒罐。有人進屋,隻要一看一聞,便知道這是一個頹喪的單身男人的住所。
“拿罐酒來。”陳英傑突然象是夢囈般的說道,還伸出了一隻手。
朱博凝視著這隻手,這隻曾經讓很多人聞風喪膽的手,穩、準、狠是它的風格,現在卻象中風病人一樣顫抖不止。半晌,他無聲的歎了口氣,走到冰箱處,取出一罐冰啤酒,“砰”的一聲打開,遞到陳英傑的手裏。
淩晨三點半喝啤酒,這是一個奇怪的習慣,朱博卻不以為奇,陳英傑隨時都可能要喝酒,但他又不喝醉,因為醉了會抹去他至愛的回憶,所以喝得勤,卻每次都喝得不多。
“剛回來嗎?”陳英傑抱著枕頭倚在床頭,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酒,眼睛似乎都懶得睜開。
“回來幾天了,一直忙!”朱博掏出煙,點上一根,吸著,半晌後說道:“再過兩天,我要去紐約。”
很明顯,當聽到紐約兩個字的時候,陳英傑的手劇烈的抖動了一下,眼睛略微睜開,似乎突然被針紮了一樣。
“有眉目了?”陳英傑微微睜開的眼皮又耷拉下來,懶洋洋的問道,一縷月亮透過窗簾縫隙照在他臉上斑駁的傷疤上。身上的創傷,可能有有千百處,心上的創痕,卻隻有一處。陳英傑身上的刀傷可能有無數,刀刀都砍在不同的地方,沒有人會把刀砍在他原來的傷痕上。可是心上的刀傷就不同了,刀刀都會砍在同一處,因為那裏正好是你最容易被砍的地方,不想砍中那裏都不行。因為那個地方就是你心靈上最脆弱最容易受到傷害的地方,就算你的創口已複,隻要一回想,它立刻複發。
紐約,總是會讓陳英傑想起一些不該想的事。它總是會讓創口複發!
“沒有。”朱博沒有一絲的停頓,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整過容的臉,立刻回答道:“報社的安排,你知道,現在工作不好找,我沒有拒絕的權利。”
陳英傑知道朱博沒有說實話,他們不缺錢,即使十年八年不工作也不愁吃穿。但是朱博不想說的,他不會去問,這是一種特殊的默契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