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度夢見了那座燃燒的燈塔以及燈塔上的黑袍女人,女人的臉上掛著一抹哀傷的微笑,手中依舊抱著那個灰色的繈褓,他站在了大海的中央,任憑海水淹過自己的臉龐,他還聽見了巨大的鍾聲從他身後響起,當他回頭一看,一隻暗金色的鍾表從海平麵緩緩升起,那正是獵神者手中的時鍾。
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做夢,又是這個海灘,燈塔以及那個黑袍女人,他呆呆地看著時鍾緩緩翻開表蓋,下一刻他的瞳孔遍地如針尖般細,地獄之門的洞開,他看見無數的人們被鐵鏈綁在時鍾的表麵上,他們痛苦地嚎叫,哭泣,他甚至聽到有人在笑...........那是獵神者的笑聲他就站在時鍾的頂部,頭發依舊是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但他的身體由無數的匕首組成,每當他揮舞雙手的時候,匕首如同雨點般掉落在人們的臉上,鮮血緩緩的流過鍾表上
“我即時間,我即神明,我即主宰.......”此時的他又哭又笑,如同魔鬼般可怕,但卻透著一股巨大的悲傷。
每當鍾表的秒針劃過時,鍾表之上總會傳出巨大的哀潮,人們的絕望和尖叫混雜在一起,鍾表之上浮現一片深紅,數以萬計的屍體從上麵掉落,被黑色的海水所吞噬。
“不對的......這是錯的.....”安澤爾拚命想著遊到鍾表處,卻發現海水如同膠水般黏住他的腳,使他動彈不得“我低頭,是為了看見你!”獵神者揮舞著由匕首組成的手臂向他喊道。
當時鍾劃向十二時那一刻,潮水般的鍾聲席卷而來,響徹在這片廣袤的天地間,撕裂者人們的耳膜,安澤爾用力堵住耳朵,可那聲音根本無法隔絕.......最終他才發現,原來聲音源於自己腦還之中。
一塊巨大的陰影漸漸遮擋住了鍾表,將所有人置身於黑暗之中,那是一片深黑色的巨大浪潮,如同巨人的手掌般撲向鍾表,當浪潮襲向鍾表的那一刻,巨大的鍾表轟然粉碎,指針如同神的利劍般落向海平麵,人們好似螞蟻般落入水中,浮沉,消散.........
最後,當浪潮撲向他的那一刻,他聽見的曉的聲音“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安澤!”一陣碧藍花瓣組成的風暴席卷而來,在他眼前吹拂而過,海水黑得如同無邊深淵。
“安澤爾......”曉喊道。
“對不起......我”安澤爾喃喃道。
“安澤爾!”聲音又說,伴隨著鐵棍敲打鐵柵欄的聲音。
安澤爾悠悠地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幽暗的牢籠之中,身上的衣服被換成代表囚服的黑色粗棉服,一條粗大的黑鐵鏈纏繞在自己的大腿上,他的手上纏滿紗布,腳跟隱隱作痛,上方階梯的的鐵門被打開,一束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他下意識地遮住眼睛,同時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此時的他又饑又渴,原本漂亮的暗金色頭發髒得黏在一起,遮住了他銳利的目光,而擺放在他麵前的是一份早已發臭的飯菜,似乎上麵還有老鼠啃食過的痕跡。
透過黝黑的鐵柵欄,安澤爾看見獄卒在盯著他,他的目光好像在看著一個怪物,眼中浮現著微微血絲“你醒了,孩子。”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同時他聞到一股煙草味。
“校長......”安澤爾艱難站起身來,同時擠出一絲微笑。
此時站在安澤爾麵前的正是天啟學院的校長——加蘭.維斯特,流逝的歲月並沒有奪取他原本英俊的外表,反而使得愈發成熟,堅硬的臉部線條,挺立的鼻梁和刀鋒般的眉毛,如今的他還使不少的宮廷貴婦為之沉迷。他穿著白色的常服,一頭銀白色的長發整齊地綁在一起,顯得與幽暗的監獄格格不入。
當初就是曉請求他讓自己進入天啟學院學習的,同時告訴了校長安澤爾是布蘭登的孩子,而維斯特校長正是布蘭登曾經的導師..........其實不用曉告訴他,當他看到這個孩子的第一眼便知道了他是布蘭登的孩子,他有著和布蘭登一樣的蔚藍色的,比雪還純淨的瞳孔........於是最後便私下幫他辦理了入學手續,作為他的另一個監護人。
“我和這個孩子有些話要談談,請你們出去。”校長揮舞著手中的煙鬥,冷冷地對著獄卒說道。
獄卒看著安澤爾哼了一聲,拿起鐵棍朝著地牢大門走去“該死的怪物.......”他默默說道,同時向著地麵啐了一口痰。
“校長.......我在那裏?曉呢?........她.......”安澤爾有氣無力地說道。
“孩子,她很好,反倒是你,這次攤上大事了”老人歎了一口氣,同時放下手中的煙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