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自己站在齊腰深的海水中,前方海平線隱約出現了巨大的火光,那是一片黑色的海洋,漆黑如墨的海水衝蕩著燈塔,安澤爾聽見了燈塔頂端傳來了孩子的哭聲,伴隨著女人的歌聲,好像遠方吹來的風。
他走向那座巨大的燈塔,留下一陣陣黑色的漣漪,海岸邊長著一顆顆巨大的樹,樹上結著白色的果實,血紅色的脈絡纏繞在果實表麵,黑色的海水如同膠水般緊緊粘住他的步伐,安澤爾加快了行走的步伐,好不容易走到海岸邊,想停下喘口氣時,燈塔頂端傳來巨大的爆炸聲,火光將半邊天都染紅了,他突然發瘋地地向那座燈塔跑去,他看見身穿白色衣袍的人們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快點去滅火啊,上麵還有人啊”他用盡全力地向人群喊道。
他們看了安澤爾一眼,瞳孔中無悲無喜“願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你的愛顯揚,願你的國降臨,我們奉你的旨意行走在這片大地上,如同行走在天上........”他們轉身走向身後的荒原,口中不斷吟誦著這句禱詞。
安澤爾突然頭痛欲裂,他跌倒在沙灘上,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快要裂開一樣,破碎的記憶在切割他的大腦“不要念了......不要禱告......你們是人........不是羔羊.....啊啊啊啊........”,隨著安澤爾的咆哮那些聲音全部都消失了,身後那些信徒全都化為屍骸,其中一個轉過身來對安澤爾說“敲吧!門終究會開。”
他掙紮著站起身來,努力地朝那座燃燒的燈塔走去,他跌跌撞撞推開燈塔大門,裏麵是一座旋轉的樓梯,他扶著牆壁緩慢地向上走去,看到了數不清的壁畫被掛在牆壁上,有的是被釘死在牆壁上的國王,有的是在泥潭中被聖母拉出的少年........最終他走到了盡頭,推開了那道木門,燃燒的房間中央有一張鵝毛床,床上坐著一個黑發女人,手中還抱著一個嬰兒“快.....我來救你們了....不要怕”他向床上的女人伸出了手。
“你終於來了”女人看了他一眼,然而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快走!不然你們會死的”安澤爾喘息著跌倒在地板上,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女人抱著嬰兒走到他麵前,他看見了那個嬰兒的臉了,就像是負片一樣的顏色,眼珠是一片無垠的蒼白,女人伸出右手,血紅的玫瑰在她掌心傾瀉,暗淡而了無生機。
“你的眼必見王的榮美,必見遼闊之地”女人的聲音如同微風般在他耳邊吹過。
“什麼?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們的話!”安澤爾突然憤怒了,對著女人喊道。
“你的軍隊在等你”女人的手指向窗外,說完就消失不見了,隻剩下他在燃燒的房間裏喘息。
他沿著女人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海平麵上升起的通天的銅柱,上麵釘著一個巨大的屍骸,海岸邊的那些樹上的果實開始瘋狂地搖擺,裏麵傳出了嘶啞的吼聲,白色的身影用尖銳的利爪撕開蛹巢,從裏麵掙紮而出。
他們像群鴉般飛向燈塔,他看著那些白色惡魔圍在燈塔邊緣,他看不清那些惡魔的臉,卻讀懂了他們眼底的狂熱。
“你願意成為我們的神嗎?”
“不!!!”他嘶吼著墜向深淵,隨後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安澤....安澤!你還好吧?”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安澤爾的意識漸漸恢複,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就看到了曉焦慮的臉,她還穿著睡袍,一縷銀發慵懶地搭在她的耳垂邊。
安澤爾說:“我沒事......隻是又做噩夢了......”這些年他老是做這個夢,燃燒的燈塔.....黑色的女人以及......白色的惡魔,這仿佛好像在預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