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全今兒個很高興,老朋友關有為打電話來請他晚上去喝酒。關有為是他打小一起長大的哥們,風風雨雨,三十幾的交情真不是一般的深。兩人雖各自成家以來相隔不算太遠,但在偏遠的農村鄉下,各家都是一年四季忙到頭,兄弟倆想要見上一麵都不容易,更別說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了。這回眼瞅著秋收過後,冬天將至。家裏也沒啥可忙活的要緊事兒,汪德全下午早早的鎖了自家的門,上鎮子上買了些煙酒熟菜之類的,哼著小曲邁著大步就往關有為家裏走去了。關有為家和他家隔了兩道山嶺,走大路要繞很久的時間,所以,汪德全變決定翻過山嶺,抄小路去他家。說是山嶺,其實是兩道很高的山,山上樹木茂密,雜草叢生。對於農村人來說,爬山是家常便飯的事。年輕人體力好,再加上山上有小路,所以沒過半個時辰,汪德全便翻過了一道山嶺。此時的他,正站在兩道山嶺的山坳之間。看著天色尚早,便決定在第二道山的半山腰見歇息,那裏有一座不知道啥年代什麼人建造的涼亭,在那裏歇腳,是再合適不過了。涼亭修建在農村的山上並不是一件怪異的事兒,因為此地地處安徽宣城,宣城自古以來出文房三寶啊,宣紙,宣筆,宣墨。風景秀麗,文人墨客來觀景的,作詩作畫的特別多。像宣城的桃花潭,那可是留下李白千古名句的地方啊:“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雖然當時李白詩被汪倫用“十裏桃花,萬家酒店”給忽悠過來的。宣城屬於皖南地界,好山好水自不必說,又與黃山,太平湖接壤,所以說此地風光秀麗,並不是誇大其詞。人文景多的地方,徽派建築更是不甚枚舉。汪德全在一邊涼亭歇息,一邊打量著這座涼亭。這個涼亭不大,雖然有些破敗,但風吹雨打這麼些年,卻依然佇立在這半山腰間,為偶爾翻山的路人納涼歇腳,避雨擋雪。此半山腰間的涼亭造的依山就勢,構思精巧,自然得體。也不知是哪輩的先人建造的,甚是堅固。眼看著歇息夠了,汪德全便繼續趕路,想著早點翻過山梁到兄弟家,腳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幾分。沒過一會,翻過山梁,便看見山底下一個村子,村子裏幾十戶人家的房子。恍恍惚惚聽見山下有犬吠聲,雞鳴聲。汪德全下了山,走過一片田地,因為是秋收以後了,所以田裏並沒有水,田裏隻有收割稻子過後留下的一截截短短的稻根,而且每個田地裏都架著一摞一摞的稻草。走過一片稻田,便到了村頭。關有為家住在村子正當中,白牆灰瓦的兩層樓房和用青磚圍起來的院子。在這個村子裏,能蓋起這樣房子的人家都算是有錢的人。汪德全來到院子外,剛準備敲門,門呼啦一聲便被人從裏邊打開了,一個男人站在門裏,滿臉含笑的望著他。男子年紀大約二十一、二歲左右,高高的個子,蓄著一頭半長的頭發,烏黑深邃的眼眸,英挺的鼻梁,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汪德全愣了一下神,忽然門裏那人大笑一聲:“全叔,猜不到吧?哈哈......‘汪德全一下把眼前的男人抱住嘴裏不停地說著;“哎呀,關望,你小子,你咋回來了啊。可把你叔想死了。”“哈哈,全叔,我也想你啊,這不,一回來我就讓我爸給你打電話麼?嗬嗬......叔,別再外麵站著了,快進屋吧。”“哎,哎,進屋說,進屋說,你個小兔崽子,總算你有良心,記得你叔,我可跟你說,今晚怎麼的也要陪你叔喝兩杯啊,哈哈......”汪德全一邊說,一邊和男人往屋裏走,臉上止不住的笑意。這時,屋裏走出來一中年男人,此人剃著一頭板寸,,濃眉大眼,眼光炯炯有神,有棱有角的臉,跟關望看起來有幾分相似之處。“德全,你怎麼才來啊,我一大早給你打電話,你磨磨蹭蹭的到現在,實在不該啊。今個來了就不放你了,晚上非把你給撂倒了......”“關小六,誰放倒誰還不一定呢,哼,再說了,關望回來了你也不說一聲,有你這當兄弟的嗎?害得我啥也沒準備......”“汪小寶,讓你別叫我小名,你就是不聽,嘿,今晚上還就不放你了嘿......”“爸,全叔,你們倆就別吵啦,都吵了三十年了,你說你倆都這大歲數了,傷了身體可不好。”“還是關望會說話,嗬嗬,我和你爸也就是逗逗嘴皮子,哪能真動手啊?”“就是,也不看看你爸是啥人,能跟他一般見識麼?嗬嗬,快進屋來吧,屋裏說話。小望,趕緊去泡茶。”關望連忙答應一聲,拿著茶杯去泡茶,心裏想著:還是回家好啊!“全哥來啦,來,快進屋坐啊,你好不容易來一回,怎麼還買東西,跟你兄弟還這麼客氣幹啥啊。”說話的是全有為的妻子,明慧。“嗬嗬,弟妹,沒啥破費的,難得來一回,總不能空著手不是,再說了,小望回來了我高興啊。”汪德全放下東西,在客廳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邊說道:“我好久沒來了,家裏都還好吧?小妍那丫頭啥時候回來啊,他在學校還好吧?有沒有打電話回來啊?”“那丫頭好著哪,上次打電話來說快考試了,估計放寒假就回來了,嗬嗬。我也好久沒見著麵了,她呀,可沒關望這麼讓我省心。”明慧一邊想著女兒,一邊抱怨著,臉上止不住的笑意。“哎明慧,你就別說了,咱家就你最疼小妍,天天在家念叨著,得得,趕緊做飯去,多燒幾個好菜啊,對了,把那隻山雞給做了啊,晚上我跟德全好好喝兩杯。”關有為一邊笑著把自己老婆勸去廚房,一邊拿來一副圍棋和一個棋盤:“德全啊,好久沒下棋了,咱哥倆今天殺幾局啊。”關望這時泡好了茶,給汪德全端上一杯,給自己老爸端上一杯:“全叔,喝茶,您和我爸慢慢聊,我去幫我媽做飯啊。”說著轉身就往廚房走。“哎,小望先別忙,你打個電話給你同學,看看他到了沒有,快去接人家。這難得有同學到咱家來,你可不能怠慢了啊。”關有為一邊擺好棋譜,一邊對關望說道。“沒事兒,爸,楊起剛才給我打電話了,還有一個小時到鎮子上,我一會就去接他。”說完,關望走去廚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