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杆路燈的巨大燈光讓整條中山路如同白晝,兩側的玉蘭樹還小,不過仍然能散發出怡人的芬芳,中山路的夜景有些許城市的意思,隻可惜仍缺乏一種生氣。唯有貴都廣場工地,民工們沒日沒夜的加速建設,混凝土攪拌機不停的轉動,高高矗立的塔吊繁忙的運送著各種建材。
一場不合時宜的春雨已經持續了一周,但是陰霾的天氣不能阻止南海地產公司員工的熱情。幾乎所有員工依然堅守在中山路,布置明天通車典禮的會場。會場沒有布置在貴都廣場這側,而是放在馬路另一邊的出口。主席台提前幾天就已經搭好,貴賓的桌椅被厚厚的雨布掩蓋,楊海清正在指揮著布置音響和燈光。趙文正看到眼前繁忙的一幕,回想起一年多的心血,內心很難平靜。從最初的荒山野嶺到如今的寬闊大道,不能不讓他有一種成就感。
雨一直在下,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中山路通車儀式就在這紛紛細雨中開始了。輕易不出席這種儀式的王市長,居然出現在主席台上。他用雄渾的中音朗聲宣布,中山路正式通車。頓時整個中山路鼓樂齊奏,鞭炮聲聲,一對南獅在主席台前盡情的撒歡,秧歌隊的大媽們賣力地舞動著手中的紅綢,長長的車隊緩緩地從入口駛向馬路的另一頭。
趙文正和楊海清陪著市長一行,在中山路人行道上慢慢走著,視察著道路兩旁的附屬設施。王市長顯然很滿意,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微笑,幾次點名表揚南海公司所做的貢獻。
成績永遠代表過去,南海地產的發展也不能停留在中山路。趙文正盡力平息著內心的喜悅,靠在寬大的大班椅上,微閉雙眼,在等待著雲廠長的到來。
雲廠長看上去很憔悴,頭發越發顯得稀少,沒有任何人陪同,沒有一點廠長的派頭,倒有點象貴都廣場的包工頭。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坐到真皮沙發上。他極不自然的望著趙文正,半天才開口說話:“趙董,如果談判仍然沒有進展,我們會選擇其他公司。”
趙文正顯然不懼怕他稍帶恐嚇性質的言語,微笑著說:“雲廠長,你是什麼意思。”
“談判持續了半年,沒有任何進展,工人們每天找我,我實在是沒其他辦法。”
“我公司最近忙於和銀河地產合並的事情,沒有時間和貴廠談收購的事情,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肯定和貴廠再度開啟談判。”
“趙董,你別折磨我這老頭子。價格上已經夠低了,如果再降,職工代表大會是通不過的。”
趙文正站起身來,走到沙發旁,優雅的坐下,說道:“雲廠長,我們一直都沒有時間聊天。今天既然有這個機會,我們就說一些私人的話題。你家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你為農機廠服務二十年,得到什麼好處,現在連兒子想留學都拿不出錢,老婆還在家裏待業。”
雲廠長重重地歎了口氣,不自在的挪動著雙腳。
“其實國內的學校不錯,我可以幫你找個好點的學校。”趙文正絲毫不在意他的想法。
雲廠長的眼神變得十分暗淡,臉部肌肉微微抖動,顯然在做激烈的鬥爭,
“上次和你兒子聊天,感覺到他的英語不錯……”
“別說了,”雲廠長打斷了他的話語,幾乎哽咽地說道:“我答應你,就四千萬,我再回去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