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影響人。
在某種特定環境下的人,似乎更容易受到某種特定環境的影響。就像住在醫院的人,更容易生病,在治病的過程中,病情更容易節外生枝。
我流鼻涕了。
在一個下過雪的冬天,大門敞開,我穿著一身單薄的病號服,一條黑色的平角內褲,不知死活地站在通風口,的確不太科學。
汀娜遞給我一包紙巾,還是她原來喜歡用的牌子——相印。
紙巾乳白色的肥皂味兒比她的混合體香強得多,隻是自見過文傑以後,再看到‘相印’,總覺得那麼惡心。
“謝謝。”
我擤好鼻涕,習慣性地翻開折疊的紙巾看了一眼,粘稠的青色膠狀物摻雜了幾條紅血絲,還有兩三塊兒小而不規則的血片兒,像炒菜時放的辣椒片。
“德,你都上火了。”
汀娜心疼地看著我,我溫柔回應,順便看看空蕩蕩的大廳會不會突然出現一個偷窺舉報的人。現在汀娜的身份是個護士,而我的妻子,是彥娜,那是唯一將死亡變成我生命中弱點的女人``````
“剛回來就能配槍,本事不小!”
我和汀哲銘站在安全通道的對立麵,大門耷拉著拴狗用的鐵鏈子,他背對著門,站得筆直,依舊捏著那副一看就能背下整套行動守則的假招子。
他剛剛從韋伯的辦公室裏出來,邊走邊對韋伯說,沒事,杜鳴的案子就交給我了!您和醫生們都不必恐慌,至於霍德那邊,我會妥善處理的!
處理誰?
我麼?
五折拋售還是掛牌甩賣?
真是異想天開。
“沒什麼本事不本事的。精神病院是個群體突發狀況較多的地方,所以我才被批準配槍,你——噝,你看起來似乎沒有韋伯院長說的那麼糟糕。”
他正了正衣領,一臉的確有其事,但理由真的不怎麼好。
精神病人用槍打他不犯法,可他真配了槍,去打精神病人?嗬,那就不一定了,但這些都不是重點,在他並無察覺的情況下,我左腳稍稍向後挪動。
“韋伯說什麼了。”
我問。
“說你狀態不好。”
他沒什麼表情。
“還有呢?”
“還說了你出手傷人的事,霍德,已經兩年了,該放下的,都放下吧!”
“兩年?那是不是還說我失憶了?”
我笑問,笑得很諷刺。
“可就算失憶,我也不會忘記彥娜的身體。”
我把帶著口味的氣體哈到他臉上。
汀哲銘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扭曲,“我欠你的麼?”他的臉上漸漸浮現悲憤的強行被克製住的壓抑情緒。
而我也快忍不住了。
“別裝了,多沒意思,不是想玩麼?怎麼不光明正大的玩?想把我困死在這裏麼?你以為這裏能困住我麼?!你還是想在這裏把我逼瘋?”
汀哲銘的牙齒咬得‘咯咯’響,響到了我心裏的那個點——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