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排走在空曠下來的街道上,氣氛冷了下來。
廖青桐察覺到了身旁師弟的沉默,以他對師弟的了解,此刻對方怕是已經在懊惱自己說錯話了,扭頭看了一眼師弟臉上的神情,心道果然如此。
他這個師弟,渾身上下哪裏都好,身形高大,相貌風神俊朗,平日裏沉穩大氣,待人謙和,出身皇室,有皇室子弟的矜貴,卻無半分其他皇室子弟會有的驕矜,但是出生在宮廷,性子太過柔和善良就不算什麼好事了。
“阿嶸,你又在胡思亂想了?”
廖青桐話語間依舊輕鬆,雖是疑問但語氣篤定,但是司徒靜嶸聽得出來,師兄並未責怪自己。
兩人自小在清一法師跟前一同長大,對彼此極為熟悉。
“我......我隻知道師兄的家人隻餘下了廖二叔一家,卻不知道師兄的父母弟弟都被仇人殺害了,想來是我對師兄不夠關心了。”司徒靜嶸斟酌片刻,開口說道。
“你這個臭小子,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我不說,你能知道什麼?”廖青桐被師弟的話給氣笑,這種事情,怎麼還能往自己身上攬責任,怎麼能善解人意到這個地步,若以後真的被卷入到某些事情中,難道還要如此心善嗎?
不過他也就是這樣想想罷了,自己這個師弟平日裏做事有分寸的緊,也就是像自己這般親近的,才會如此心軟。
“當時那個場景還時時出現在我夢中,我都不敢回想,那晚如同煉獄一樣,我被母親的陪嫁婢女換上府中家生子的衣服,隱藏在屍堆底下,親眼看著那匪徒將為溫度未散,難產而亡的母親的頭顱割下,破開肚腹,將尚未出世的孩子剖了出來,然後又將我還活著的父親利刃刺死,割下了頭顱,然後拿著它們當作戰利品遠去。”
廖青桐臉上的笑意全都消失不見,語氣平靜,那一晚的滅門慘象,人間煉獄的畫麵,就這樣被他三言兩語地描述出來。
“那後麵......”
“後麵那些匪徒離開,我便拖著爹爹娘親的屍體朝著莊子後門走,然後就碰到了師傅和幾個帶著玄鐵麵具的黑衣人,他們幫我追回了爹娘的頭顱,還有弟弟。”
廖青桐笑了笑,將後麵的事情娓娓道來。
氣氛沉寂了下來,一路上隻有樹木枝杈間漏下來的點點陽光,還有那夾雜著涼意的春風。
司徒靜嶸感覺自己的嗓子像是被糊住了一樣,嘴巴開合幾下,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便徹底沉默下來。
“我當時碰到青溪的時候要晚於你幾年,那時他才八歲,和妹妹帶著幾個小廝偷跑到大街上買零嘴解饞,結果先被偷了錢袋子,後麵又差點被兩個拍花子夾在胳肢窩裏偷走,哭的和小豬仔一樣,臉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好不可憐。”
廖青桐麵上的笑意藏不住,看著一旁的司徒靜嶸,和他描述當時初見到徐青溪的模樣,眼下人也不在自己跟前,便也沒有什麼顧忌地和自家師弟講了講當時徐青溪的糗樣,試圖緩解眼下這嚴肅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