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河麵上漂來一朵蓮花,數條金鯉跟在其後,伴隨著陣陣嬰啼,走向河岸邊一戶人家。

走近一看,那蓮花原是一個竹籃。

這時,一身著藏青色華服的年輕男子不顧河水冰冷,慢慢走入河中,任其浸濕衣袍鞋襪,將竹籃撈起,割斷竹籃下的繩索,任其沉入河中,消失不見。

“爺!”

奴仆們緊隨著年輕男子,跑入河中,站在男子身後。

“吵什麼,是想將那些人引來嗎?”男子低嚇一聲,瞪了跟來的奴仆一眼,隨後遙望著河流上遊的火光低聲喃喃:“沒想到,竟真的到了這一天。”

男子輕輕抱起竹籃中的嬰孩,用臉貼了貼,輕聲歎息:“可憐了這剛降生的孩子。”

“拿鬥篷來,把竹籃帶回去,好生放置起來,將這裏恢複原狀,以免被人發現。”男子將嬰孩包裹嚴實以後,登上馬車,發下一串命令。

“是!”奴仆們輕聲應和,隨後開始完成自己的任務。

馬車中的男子看到河岸恢複原狀之後,帶領著奴仆們朝河岸邊的房屋走去。

“穆大夫,請您給這孩子看一看,是否康健。”

不多時,男子看到下人把大夫帶進來,拱拱手將人引到床邊。

“徐爺,您客氣。”穆卓君站在床邊,輕輕剝開繈褓,身體一頓,稍側身體看向那男人,指著繈褓中的嬰兒,“這是……”

“怎麼?穆大夫可有什麼要說的,凍著我家孩子你吃罪得起嗎?”徐若堯起身,將繈褓整理好,緩緩道,語氣愈發嚴厲。

穆卓君聽完,冷汗爬滿後背,腿一軟,“嘭”一聲,登時就跪在地上。

“徐爺,您何時做起了這拍花子的勾當,這孩子胎脂尚未洗去,臍帶也隻是匆匆剪斷打了個結。這!”

這個孩子分明就是剛降生的!

穆卓君指著床上的繈褓,說起話來哆哆嗦嗦,打著戰栗,不敢往下細想細說。

“您過界了,穆大夫。連我的事兒,穆大夫都要插手了?讓你看,你看就是了,哪來這麼多廢話!”徐若堯看著熟睡的孩子,想到友人的遭遇,頗有些不耐的低聲嗬斥。

“可是、可是!徐爺,咱們雖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卻從不插手這買賣婦孺之事啊!”穆卓君伏在地上,低聲說道。

“唉!先生還是先起來吧!先生看!”徐若堯扯著穆卓君的手臂,將其拉到窗邊,指著不遠處微弱的火光,“那是什麼地方?先生知道嗎?友人家今日遭逢大難,他早已算到今日,為了不將我們這些好友牽涉其中,我等隻能袖手旁觀,能將友人的孩子盡心撫養,也算是盡了一點綿薄之力。穆先生與我,與廖家都是多年的朋友,知根知底,還請先生給這孩子好好看看,也算是我們身為朋友,盡的一份心力了。”

說罷,徐若堯便向穆卓君深深鞠了一躬。

“這!這是廖氏山莊!廖亦中為人處世皆是上等,怎會如此?”穆卓君大驚。

“徐爺,剛才失態也是看在朋友多年的份上,畢竟你我合作多年,與廖亦中也有所交往,您還是起來吧,我再給這孩子好好看看就是了。唉,造孽啊!”說罷,便重新回到床邊,給床上的嬰孩仔細查看了一番。

不消片刻,穆卓君拱手回複:“徐爺,這孩子沒有什麼大礙,將屋子燒熱,好好擦洗一下,做好保暖,再找一位乳娘好生喂養就可以了。”

“好,麻煩穆大夫了,還勞煩穆大夫保密,畢竟這孩子可能會有人追殺。”徐若堯說罷從袖口裏掏出一袋金葉子放到穆卓君手中,“來人,送穆先生去客房,好生照料 。”

“是!”

送走穆卓君後,徐若堯微微抬手,一名身著黑衣麵戴黑色麵具的男子悄然出現,“去護國寺,請清一法師出山,廖亦中夫婦對他有救命之恩。”

“是,爺!”

說罷,黑衣人消失不見 。

月色如水。

遠處,廖氏山莊火光衝天。

莊園內的屍體擺了一地,鮮血灑滿莊園。

活著的小廝丫鬟,大多都尖叫著四處逃散,有些失魂般呆愣在原地,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救命啊~”

“啊!”

受傷的奴仆不知何處是生路,緊緊地抓住地麵往前爬,企圖逃避殺戮,但依舊躲不過歹徒的利刃,鮮血從傷口處噴湧而出。

半個時辰前。

山莊中的仆從們井然有序,像以往一樣關閉大門。

“嘭!”

一聲巨響,大門應聲倒地。

兩個小廝被壓在厚重的門下,鮮血止不住地流。

“殺,一個不留!”低啞的聲音從身形健壯的領頭人口中吐出。

歹徒們頭戴黑巾,身著黑衣,泛著冷光的金屬麵具罩在臉上,包裹得嚴嚴實實。

“是!”歹徒們齊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