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昏暗的沃倫市地下城猛然白了一白,住在稍遠處的人們僅僅能察覺到一個一閃既逝的沉悶聲音和一陣輕微的顫動,很少有人知道,剛才那一瞬間,一棟房子和兩個生命已經湮滅,變做了飛灰。
——真的是成灰了!
在巴裏的眼中,那一瞬間甚至顯得很詭異,那真的是炸彈爆炸嗎?為什麼看上去那棟房子象是被蒸發了一樣?
白光透過熱成像眼鏡再投射到巴裏的眼睛裏,已經變成了一片紅中帶黃的顏色,那是血和肉的顏色,依舊很刺眼,但他不能閉上眼睛,因為那裏有他在這世界上最後的兩個羈絆,他必須把那一刹那永遠烙在心裏。
溫妮的雙層小樓在紅黃相間的光裏扭曲了一下,隨後化做了一團急劇擴散的灰霧,接著就消失了,眼鏡裏隻剩下了一片死寂的黑色,仿佛那個地方從來沒有存在過那棟房子一樣。
巴裏趕緊摘下眼鏡,幸好,那棟消失的房子前麵的小花圃依然存在,花圃裏凋謝的鮮花,默默的記述了曾經發生過的事實!它的旁邊已經換成了一個還在冒著嫋嫋煙氣的深坑。
眼見如此,如果沒有麵前這個少年,巴裏肯定會大笑一場,他在這一刻,莫明其妙的回憶起了任天遊對他說過的一段話:“你不明白,就算是死,有些事情也是做不得的,那是一個人活在這世界上的尊嚴和良心……。”
(活在這世界上?哈哈……生命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這麼的脆弱!尊嚴和良心?哈哈……要來何用?如果那一天,我巴裏也死了,尊嚴和良心於我有何幹?這個世界於我又有何幹!)
“真是可惜,花圃雖然保存了下來,可是鮮花卻凋謝了,不如意的事情果然是十之八九啊,巴裏先生,我們該回去了”
古怪少年在爆炸之後,似乎也沒了最初的興致,意興闌珊的打斷了巴裏的沉思。
“好的,先生,非常榮幸能看到這樣精彩的表演,您無愧於伯納德家族赫赫名聲!請允許我最後再耽誤您幾分鍾,您可能並不清楚,這件事情對我來說,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我必須去那裏看一看”
巴裏指了指才經曆過一場爆炸的地方。
“你認為那棟消失的房子裏還會有人存活下來嗎?你們這裏的人還真是奇怪,這麼大的動靜居然沒有任何人圍上去看一眼,而你,最不應該去看熱鬧的人,卻偏偏要去,你能告訴我這怎麼回事嗎?”
古怪少年沒了興致之後,說起話來也不客氣了許多,隱隱的帶有一些不滿的挖苦之意。
“您誤會了!先生,不管閑事是這裏的傳統,因為誰也無法保證會不會因此引火燒身,至於我,隻是去緬懷一下,那裏飄蕩著我最愛的女人和唯一的兄弟的靈魂”
巴裏說完話,沒有理會少年再次顯露出來的驚奇之意,徑直拉開了車門,走了出去,那背影看在古怪少年的眼裏,多了一種蒼涼沉重的感覺。
巴裏下車後,一個人呆在車裏的少年百無聊賴之下,再次戴上了熱成像眼鏡,這個叫做巴裏的人最後的一句話引起了他的一點興趣,難道這個男人今天晚上殺的人竟然是他所說的“最愛的女人和唯一的兄弟”嗎?
眼鏡裏,少年又發現了意外的驚喜,那個叫巴裏的男人正跪倒在深坑邊上,雙肩有規律的聳動著,難道他是在哭嗎?這可真是有意思啊!
更有意思的是,在巴裏的不遠處,還有一道影子正在謹慎而隱蔽的接近著他,而巴裏顯然沒有一點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