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儀一陣氣苦,兩行珠淚掛了下來。青青哪裏忍得他如此辱罵,追出去喝道:“喂,七伯伯,你嘴裏不幹不淨的說甚麼?”溫南揚轉身罵道:“你這賤丫頭要反了嗎?是爺爺們叫我來的,你敢怎樣?”青青罵道:“你要教訓我,大大方方的當麵說便是,幹麼來偷聽我們說話?”溫南揚冷笑道:“我們?也不知是哪裏鑽出來的兩個野男人,居然一起稱起我們來啦。溫家十八代祖宗的臉,都給你們丟幹淨了!”青青氣得脹紅了臉,轉頭道:“媽,你聽他說這種話。”溫儀低聲道:“七哥,請你過來,我有話說。”溫南揚略一沉吟,大踏步走進亭子站定,和楊天和袁承誌相距甚遠,防他們突然出手。溫儀道:“我們娘兒身遭不幸,蒙爹爹、四位叔叔伯伯和各位兄弟照顧,在溫家又耽了十多年。那姓夏的事,我從來沒跟青青說過,現下既然他已不在人世,也就不必再行隱瞞。這件事七哥頭尾知道得很清楚,請你對袁相公與青青說一說吧。”接著,便將當年金蛇郎君如何上溫家報仇,如何遇到她,如何和她暗生情義,又如何被溫家五老所騙,服下“醉仙蜜”,被挑斷手筋和腳筋之事說了。她邊說邊流眼淚,似乎眼淚永遠流不盡似的。
楊天和袁承誌聽了這段往事都是大怒,楊天雖然早就知道了,但此時由當事人淚流滿麵地親口說出來,自和看書時的感受大不相同,現在他的心中已經決定誓要為金蛇郎君討回公道。
忽聽得亭外磔磔怪笑。四人急忙回頭,隻見溫氏五兄弟並肩走近,後麵跟著二三十人,手中都拿著兵刃。溫方山喝道:“阿儀,你把自己的醜事說給外人聽,還要臉麼?”溫儀脹紅了臉,要待回答,隨即忍住,轉頭對楊天和袁承誌道:“十九年來,我沒跟爹爹說過一句話,以後我也永不會和他說話。我本來早不該再住在溫家,可是我有了青青,又能去哪裏?再說,我總盼望他沒有死,有一天會再來找我。我若是離開了這裏,他又怎找得到我?他既然已經死了,我也沒甚麼顧忌了。我不怕他們,你們怕不怕?”
楊天冷笑道:“怕他們?哼!他們連給我提鞋的資格都沒有,怎會讓我害怕?既然這幫家夥如此惡貫滿盈,那今晚我就將他們扒皮拆骨。”溫家眾人一聽,都是大怒,溫方達上前道:“姓楊的,你好大口氣,這小賤人說起我們溫氏的五行陣,你已聽到了,有種的就出來試試”溫儀低聲道:“你們走吧,別跟他們鬥。”輕輕歎了口氣,說道:“雪宜所遭冤屈,終於是有人知道了。”袁承誌曾和溫氏五兄弟較量過。知道單打獨鬥,沒一個是自己和楊天的對手,不過他們五人齊上,再加上有甚麼操練純熟的五行陣,隻怕確是不易擊破。初次較量時雙方並無冤仇,手下互相容情,現下自己二人已知他們隱私,而他們又認定自己二人與金蛇郎君頗有淵源,這種人甚麼陰狠毒辣的手段都使得出,一不留神,慘禍立至,自己卻又不欲對他們痛下殺手,一時不禁頗為躊躇。
楊天見袁承誌猶豫不決,冷笑一聲,道:“五行陣雖然不錯,但卻未必奈何得了我,溫家五‘狗’,把你們的五行八卦陣擺出來吧!”溫氏五老一聽,俱是大驚,心道:“這小子怎知我們還有個八卦陣?”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溫方達道:“好!既然你要找死,我們成全你。”說著便要下令擺陣。
楊天正要動手,忽然想起遊龍幫的人和華山派的黃真快要到了,現在破陣似乎太早了點兒,會錯過許多好戲,於是說道:“等等,現下老子累了,讓我休息一個時辰再打吧!”溫方義隨口道:“一個時辰就一個時辰,你再挨上十天半月也逃不了。”溫方山低聲道:“這小子別使甚麼詭計,咱們馬上給他幹。”溫方達道:“二弟已經答應了他,就讓他多活一個時辰,也教他死而無怨。”
溫儀急道:“楊相公,你別上當,他們行事向來狠辣,哪有這麼好心,肯讓你多休息一個時辰?這些年來,他們念念不忘的就是那個寶藏。他們要想法子害你和袁相公,要挑斷你們的手筋腳筋,逼你去幫著尋寶。你們快和青青一起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溫方達聽她說穿了自己用心,臉色更是鐵青,冷笑道:“你們四個還想走得越遠越好?哼,念頭倒轉的挺美。姓楊的姓袁的,你們到練武廳上休息去吧。待會動手,大家方便些。”楊天道:“好吧!”站起身來便走,袁承誌隨後跟上。溫儀母女知道五行陣的厲害,心中焦急,但也沒法阻攔,隻得跟在他們身後,一齊出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