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和程汾就坐在四樓某包廂臨街窗口的欄杆上。
女孩纖細的小腿從長及膝蓋的紫色裙衫中露出,帶著紅色的穗子一晃一晃。
程汾一手托腮一手摁在欄杆上,斜斜坐著卻仿佛一杆槍一樣筆直。
“表哥的氣勢……真是越來越強了……”夜雨擦了一把冷汗,看表哥的動作,隱隱透著一股殺氣啊……
“早就知道玄天那種纖纖細細的身材適合跳舞他還不承認……哼哼……”程汾仍然堅持自己的角度去看待舞台上且吟且唱且行且舞的少年。
夜雨:大哥……你當真不知道死字兒怎麼寫!
曆史的滄桑到輪回的淒涼,悲涼又轉成遺世的憤慨,怒火被急促的舞步渲染的淋漓盡致。
明明是祭天舞,卻絲毫不見對上天的祈求,對命運的哀憐。
自尊自立自傲自負到了極點。
兀的!
台下異變突生!
誰也沒有注意的一個中年人隱在角落裏,悄悄點燃了他自己帶來的煙花。
銀色的流光帶著尖銳的哨聲竄上天際,炸出明媚的火光。
台上大半舞姬齊齊停了動作,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撲下舞台!
中年人戴著鬥笠看不清麵容,卻音有沙啞:“南城城主,這是我們城主……友情贈送的禮物……”
舞姬們撕碎紅色舞衣,拆換發髻撕下易容,瞬間混入人群。
樂聲停、舞姬失,公演還能繼續?
少年停下動作,戴著麵具看不清麵容,隻覺渾身氣息陰冷暴虐到極點。
他一指點出,聲音金石玉響,冷清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果決:“殺。”
砰砰砰——
花藤一閃而逝,所有混入人群的舞姬和那個中年人,都在抬手阻隔花藤的時候被花藤鑽入身體,皮囊起伏波動,內裏鑽出嬌豔欲滴的血色妖花。
——蕪芫。
女孩一襲白衣綾羅,紗裙像是要飄散在風裏。
她站在焚心的九層平台。一動不動的看著月館門前的巨大舞台,以及……舞台上冷冷清清遺世獨立的少年。
“閣下何人?為何出手相助?”
少年揚聲細問。
不會錯的,蕪芫抿抿唇笑了起來,剛才少年一怒之下爆出的精神力量,是師父的氣息無疑……師父……師父啊……
“下雨了?”四樓坐著的程汾和夜雨同時抬頭,卻詫異的,隻看見白衣女孩模糊不清的臉孔。可是這水滴……好鹹……
玄天擰了擰眉,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女孩……
空靈的吟唱聲重又響起。
所有人詫異的抬頭!
蕪芫閉著眼睛,唇角上揚的,繼續先前舞台上未完的曲調。
明明隻是一個人,聲音卻蓋過所有喧囂。
明明隻是一個人,曲調卻比先前舞姬們的吟唱更加高亢更加震懾人心!
略過對輪回的痛恨,就像忽然之間悟透了生與死的真諦:
輪回啊,永不消逝的生命,永不丟失的記憶!
遺憾啊,永不磨滅的靈魂,永不遺忘的愛恨!
悠遠,空靈,不沾塵埃,不惹紅塵。
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什麼樣的孤獨寂寞,什麼樣的蹉跎滄桑,什麼樣的絕望之後,才能有這樣看破一切的純淨絕響?
玄天微微顫了顫,手中已經合上的折扇重又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