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何處望神州
“有他們的消息麼？”接應營地的馬廄旁，兩個年輕的士兵正抱著草料閑聊。這樣的場景很常見，不常見的是，閑聊的兩個大男人竟能聊得淚流滿麵。
“沒……沒有一個……一個活口都沒有？！？”身材析長的士兵雙手顫動，懷中的材料簌簌的落下，急的槽前的棗紅馬響鼻不斷。
沒有回音，另一個士兵點了點頭，周圍的一切都仿佛靜止了一般。棗紅馬噴了一陣響鼻，無人理睬，於是也就安靜下來了。烏雲伴著北風飄散，西邊的落日映得漫天火紅，層林盡染。展葉紅好像那夕陽下的一個雕像一般，默默的，默默的，斜陽的餘暉投到他英俊的臉頰上滿麵生光，仿佛戴上了一個水晶的麵罩。突然，他攥緊了拳頭。四下裏掃視了一陣，目光中已不見了那美麗的晶瑩，唯有刀子一般的銳利。
“我要的，都有了？”
“展指揮放心，東西都在他們的輜重營裏麵找的的，用的是那群死鬼的腰牌，沒人懷疑我們。他們是金城衛戍部隊中的一部分。有三個百人隊，大概六百餘人，正如您所預料到的，都是從金城不同部隊中抽調的。指揮官是個千夫長，叫做紀玉。至於他們此番的行動，好像他們也隻是被告知有一隊士兵密謀……密謀……叛逃，他們是奉命剿滅叛賊的。”
展葉紅恨恨的扔下了草料，惹得麵前的棗紅馬大噴響鼻，他卻絲毫不理，恨聲道：“這算什麼？我們接了兵部的調令，他們這是殺人滅口？可我們什麼也不知道啊？那個木匣我們也根本沒有打開，我們沒有被滅口的理由啊？可是……”
“展指揮，小五不明白，既然紀玉要殺我們，我們趁夜逃出想辦法潛入金城堡或者直接到金水城不就行了嘛。找到上官，他們定然會給我們做……”“不行！”展葉紅慢慢的舒緩了麵容，冷靜的說道：“現在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這個紀玉隻不過是個千夫長，他會知道我們的行動時間和路線？他若是被派來‘接應’我們的，那麼下令殺我們的到底是金城守將還是鎮北總兵？還是……”他忽然也不敢再想了，太可怕了，好像一眨眼間，整個世界都變了。
“小五，要你準備的事情怎麼樣了？”
小五也正皺著眉頭苦思不解，聞言又警惕的掃視了一下四周，除了狂噴響鼻的棗紅馬外再沒有旁人了。他悄悄的說：“東西王龍已經都安排好了，今晚酉時我們剩下的七個人可以一起動手。不過……”“不過什麼？”
“展指揮，你真的自己去動手麼？畢竟……”
“我們……還能怎麼樣呢？”展葉紅說完，長長的一聲歎息，那年輕的嗓音如今竟聽得如此悲切……
“將軍！軍營內忽然四處起火，引燃營帳無數。”
“報！將軍，前營後營多出傳來喊殺聲，情況不明”
“報！將軍，黃將軍正在彈壓部下，請示該當如何行止”
“報！
……”
紀玉鐵青著臉，揮手驅散了這些絡繹不絕的傳令兵。“有人襲營？火騎軍？不會，這裏距離金城如此之近，我的人馬到這裏就是鎮北軍也知之不詳，火騎軍怎麼會突然攻來。若非火騎軍……啊！莫非……”他在帳內急急的踱著步子，表情陰晴不定。大帳外隱隱傳來士兵們嘈雜的叫喊和兵器碰撞的聲音。
突然，他站定了身子，對他的帳前親兵下令道：“令楊龍剛所部專司滅火，李興、黃錦所部立刻於中軍帳前整隊待命，妄動者格殺勿論！”
“啊！”不是習慣的“得令”，回應他的是一聲低啞的慘叫。紀玉定睛看向那個突然出現手握腰刀的年輕卒長，目光不停地閃爍。
那卒長低著頭，皮質頭盔下陰暗著雙眼看不清麵容，唯有他嘴角露出的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他抽出傳令兵背後的腰刀，一步步先前走來。
“是……是……左大人，派你來的？”
“沒錯，將軍你是自己動手呢，還是由我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