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懷川當初為何要在背後攛掇旗人鬧事,田光也不清楚其中的究竟,一時之間也沒有那麼多功夫去查的清楚明白。不過杜懷川是洪楊餘孽的事情,卻是板上釘釘了。當初我和榮大人原本是想將這件事情稟報太後的,可是後來仔細一琢磨,又覺得這個時候把這件事情揭穿反而不妥。一來此時皇上在田莊台督戰,我們這個時候查皇上身邊的人,容易授人以柄,恐怕反而沒有多少人會相信,二來往大裏說也有動搖軍心之嫌。所以我們商量著便把這件事情壓了下來,至於杜懷川那邊嘛………”載漪有些詭秘的笑了笑,眉毛往上一挑露出些許得意的神情說道。
“不敢相瞞兩位大人,這件事情我暗中讓人給杜懷川透了口風,杜懷川心懷叵測,自己底子不幹淨又被我們拿實了證據,自然不敢不接招,而且我還從杜懷川那邊得著一個訊息,如今杜懷川在皇上身邊已經日漸失寵,原本是最先跟在皇上身邊的人,可現在卻不知道什麼緣故,皇上對他頗有些冷淡,田莊台一戰那麼大的功勞,杜懷川卻被皇上打發到了錦州,跟他根本不就沾邊,而皇上現在最信任的人,居然是原來世鐸府裏出來的吳紹基,但凡機密的事情都是交給吳紹基去辦理的……”
不等剛毅和榮祿開口,載漪又接著說道,“還有一層意思在裏麵,從杜懷川那邊傳出來的口風,皇上雖然年紀輕輕,可心思周密深沉的緊,做起事情來又是絕不會留情,杜懷川心中也是戒懼不已。這人但凡心裏有了什麼想法,忠心自然就少了很多,再加上被我們拿住了他的七寸,倘若我們想借著這個機會做點什麼,杜懷川勢必不敢不聽從。”
聽到這裏,榮祿和剛毅都些許明白了些究竟,隻是心中還是有些半信半疑,以他們兩人在朝局宦海中的曆練,自然不會憑這幾句話就相信了的,總覺得這裏麵多少還是有些說不出來的疑惑。
“貝勒爺恐怕是著了杜懷川的道了吧。”一直沉默不語的榮祿忽然接過話茬,目光一閃說道,“這個杜懷川坐實了是洪楊餘孽不假,他心懷叵測究竟想要幹什麼,我們暫時放在一邊。就憑他這麼多年暗中經營下的局麵,他的手段心計就絕非那麼簡單,會輕易聽貝勒爺擺布?這還是其次,最要緊的是,杜懷川能有今日的局麵,靠的正是皇上這棵大樹,要是皇上這棵大樹倒了,他還能有多大實力,難道他就不怕我們將來用這個把柄,置他於死地?”
“榮大人所言,恰恰切中要害。我當初也是這麼顧慮的,後來才弄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杜懷川所以如此,並非沒有依仗,他有一個堂弟叫杜振武,如今是新建陸軍第一鎮的統製,這新建陸軍第一鎮在遼東遼南所向無敵,可以說是眼下我大清軍隊精銳中的精銳,杜懷川手中握著這支軍隊,自然不會怕我們將來撕破臉………其實這裏麵的道理說白了,就是一連環套,倘若我們想要皇上這棵大樹倒下去,我們手中握著杜懷川的把柄,他自然不敢不聽我們的擺布。但是這件事情反過來於我們何嚐不是一個把柄,要是我們將來對杜懷川下手,他自然會把這件事情抖出來,再加上手裏握有新建陸軍第一鎮,新建陸軍對皇上可是忠心耿耿,這局麵可就真的亂了。再說了,我們最多坐實他是洪楊餘孽,天底下又有誰會相信他杜懷川會對皇上有不軌之心呢?”
看剛毅和榮祿臉色陰晴不定,仍然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樣子,載漪站起身來,走到剛毅和榮祿身邊低聲說道,“當然,正如二位大人所言,杜懷川鬼的很,這件事情他當然不會動手,隻答應裝聾作啞,為我們的人提供下手的機會,還有一點,他要我們答應事成之後,他要兩江總督的位子。”
兩江總督?剛毅和榮祿相互對視一眼,都是吸了口冷氣,這個杜懷川的胃口可不小啊!不過眼下還容不得考慮這些,聽載漪的意思,似乎是從京城這邊派人手過去,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啊,不要說他們自己手下有沒有這樣信得過又能辦的下這件事情的人,即便有,恐怕自己也不敢往裏麵伸手啊。
“看樣子貝勒爺都已經是計劃安排妥當了,不知道貝勒爺是怎麼個想法啊?”剛毅輕輕一笑,腦袋裏麵卻是急速的轉著,想著怎麼從這件事情裏麵把自己摘出去。
“二位大人放心,下手的人絕不會是我們的人,而且將來也決計不會疑心到我們身上……”載漪目光一閃,低聲說道,“動手的人是日本人!”
這一下,就算剛毅和榮祿再能沉得住氣,也不由得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目光死死的盯住載漪,半響後榮祿才咬著牙說道,“貝勒爺居然和日本人搭上線了?這裏通外國的罪名我們可是背不起,也不能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