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金州的混成第十二旅團幾乎已經陷入了絕境,山縣有朋不是不清楚這一點,但是麵對眼前的局麵,他也有些束手無策。單單隻靠金州的混成第十二旅團的兵力,是根本無法突破清國新建陸軍的包圍的,如果此時集中大連灣日軍主力向金州方向發起攻擊,或許能夠與金州日軍會合,但是如果清國新建陸軍趁大連灣兵力空虛之際,攻襲大連灣,遼南日軍失去了唯一的後勤補給通道,失去了大連灣的防禦工事,在天寒地凍的曠野中與清國新建陸軍作戰,恐怕用不著清國新建陸軍發起進攻,拖也要把整個遼南的日軍拖入全軍覆沒的地步。
更加危險的是,山縣有朋從冒死穿過清國新建陸軍封鎖線,回到大連灣的日軍聯絡軍官口中得知,雖然金州日軍已經在金州城內進行了全麵徹底的搶掠,將所有平民的糧食搶奪一空,但是也隻能是杯水車薪,現在駐防金州的日軍士兵每日隻有一餐,部分士兵還出現了浮腫和虛脫的症狀,這樣的局麵再持續下去,不要說作戰,恐怕連站也站不穩了。
幸而從海軍方麵傳來消息,帝國軍隊在山東半島的攻勢進展順利,並已經逼迫清國朝廷進行和談了。山縣有朋相信隻要能夠咬牙堅持下去,等待和談結束,遼南麵臨絕境的日軍也就能重現生機。戰爭中不能獲得的東西,帝國可以通過和談去爭取,畢竟現在帝國已經完全占領了朝鮮,在山東半島也是節節勝利,海軍還重創了清國的北洋艦隊,在這樣優勢的局麵下進行和談,帝國理所當然可以收獲一定的利益。
至於那些整天圍在司令部門外的憤怒叫囂著,要與清國新建陸軍決一死戰的年輕軍官們,山縣有朋則根本不屑一顧。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固然是帝國武士的精神。但是帝國的國運,帝國未來生存的地位,必須在這場戰爭中獲得保證,而不是輕率的去玉碎。
帝國已經在近代化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了,而清國這個衰老的帝國依舊沉迷在昔日的榮光中,雖然清國出現了一支強悍的新建陸軍,但是畢竟隻有這一支軍隊而已,清國的體製依舊僵化,國民依舊蒙昧無知,清國要改變這樣的現狀比帝國要艱難許多。也惟此,清國必將落在帝國身後。
作為一手締造了帝國軍隊的山縣有朋深信,隻要和談成功,就意味著帝國在這場戰爭中獲得了勝利,這種戰略上的勝利足以抵消帝國軍隊在遼南麵對的挫折,而這樣的勝利必將轉化為帝國未來對清國的優勢,而未來的那一戰,才是真正的決一死戰…………
………………
遼南新建陸軍戰時指揮部,位於金州和大連灣之間的一個小村莊裏麵,陳卓將指揮部設置在這裏,更多的是考慮到能夠方便居中指揮調度。
此刻,並不算寬敞的指揮部內坐滿了新建陸軍各部的主要軍官,大約都從指揮部參謀軍官那裏聽說了皇上已經發來電報,要對遼南日軍發起進攻,一個個坐在下麵交頭接耳神采飛揚,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進軍遼南已經一個來月了,天寒地凍的天氣,日軍的日子難過,新建陸軍各部也過得不太舒坦。雖然後期保障沒有什麼問題,但是眼睜睜看著日軍就擺在麵前,一副認死挨捶的樣子卻就是不能下手,尤其是退守金州的日軍,用不著什麼偵察分析,光是圍困這麼長的時間就可以想象的出,日軍早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了。看著這麼一塊肥肉放在嘴邊就不能下嘴,確實讓各部軍官頗有些不耐煩了。
眾人相互談笑爭論了一會兒後,便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陳卓、馮國璋帶著幾個參謀軍官,還有剛剛從旅順趕過來的刑天大步走了進來。頓時,眾人立刻站了起來,屏息靜氣的望著陳卓。
“都坐下吧。”陳卓揚了揚手,身後的參謀軍官隨即在牆上懸掛起作戰地圖。
“皇上的電報大約你們都聽說了,今日召集你們過來,就是要商議對日軍作戰的方略。”沒有什麼寒暄,一臉肅然的陳卓立刻切入正題,轉身指著牆上的地圖說道,“皇上的旨意是要我們對遼南日軍發起進攻,目前敵我雙方的作戰態勢我不用多講,你們心中也是很清楚,主動權牢牢的握在我軍手中,這一仗怎麼打,你們說說看。”
出乎陳卓的意料,他的話音還未落,下麵的軍官們都已經是笑了起來,紛紛嚷道,“大帥,這局麵早就清楚明白了,還能怎麼打,當然是先打金州,再攻取大連灣,徹底把小鬼子趕下海去。”
“打金州還用費什麼事啊,那麼一點殘兵敗將,估計現在恐怕連老鼠都吃光了,還有力氣打仗?……”
眾人說的先打金州倒也沒有錯,和陳卓心中考慮的作戰方略一樣,以現在新建陸軍的實力,吃掉金州的日軍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但是看到眼前眾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陳卓頓時皺緊了眉頭,冷冷的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