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沒有……”吳紹基笑著搖了搖頭,“不過說起來,恐怕皇上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齊廣洋擔任協統的當夜,便在軍營中大擺賭局,和軍中的官兵們大賭了一夜……”
光緒聞言不覺大驚,見吳紹基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臉色一下就拉了下來,“朕要整肅軍紀,這個齊廣洋居然膽敢在軍營中大擺賭局,他長著幾個腦袋?……”
“皇上莫急,聽微臣慢慢給你細說。”吳紹基趕忙在一旁解釋道。
原來,齊廣洋當夜的確是把軍中那些大大小小的統兵將領們,都召集到了他的營房內,和眾人豪賭了一場。這著實讓那些聽聞了要整肅軍紀的風聲,想給新來的協統一個下馬威的官兵們大吃一驚。然而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大半夜功夫不到,看似文質彬彬的齊廣洋居然把那些兵痞賭棍們的錢全都贏了過去。
輸紅了眼的眾人中,自然便有人不服氣了。一個在營中頗有些人緣和名氣,大名應寬,外號應小三的守備,當即站了出來,非要繼續和齊廣洋賭下去。因為沒有賭資了,竟然提出了賭命。要是再輸,就把這條命都賣給齊廣洋。
齊廣洋也不生氣,坦然接招,和應小三連賭了三把,結果應小三是一敗塗地,算是把下輩子的命都輸給了齊廣洋,這一來,營房中的大大小小的將官們是徹底傻眼了。本來眾人都認為眼前這個年輕軍官不過是仗著皇上的寵信,驟然拔擢到協統的位置,一個年輕軍官又沒有多少曆練,能有什麼本事?軍營當中隨隨便便這麼擺弄一下,都會讓這個新來的毫無統兵經驗的協統下不來台,卻萬萬沒有料到這個協統大人居然擺了這個局。
見火候鬧的差不多了,齊廣洋才慢騰騰的站起來,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神色凜然的望著眾人說道,“知道兄弟們好這個,今日本協統特意陪大家夥豪賭一場,你們也看到了,論到賭錢,你們就算下輩子也賭不過我,有的人還把命都輸給了我。既然賭不過,以後就給我收起這些破爛玩意兒,安安心心的給我當兵吃糧,與其在這些玩意兒上賭得沒意思,還不如賭大一點,跟著本協統去賭一個功名前程。本協統保證,此戰過後,必向皇上保奏諸位,現成的實缺,比起這些銀子來,份量可是要重很多,自己掂量掂量……”
說著,齊廣洋把桌上的銀票錢物往眾人麵前一推,“這些東西兄弟們拿去分了,不過有句話我可是要說在前麵,今日過後,軍營中再有賭博之事,本協統立殺不赦!”
第二日,齊廣洋便帶人將軍營中的賭具全都收繳一空,在軍中空地上當眾焚毀,又讓人在軍營各處立上了幾塊牌子,上麵寫上凡賭博者立殺不赦的字樣,這樣接二連三的幾手,是真真正正把軍營當中那些兵痞老油條們震撼住了,軍紀驟然間有了很大的改觀。雖然還談不上什麼徹底的改變,但是比起前些日子來已經是整肅了許多。就連平日裏鬧騰的最歡的應小三,也服服氣氣的跟在齊廣洋左右,他在賭桌上把命都輸給了齊廣洋,當然隻有跟緊了。
聽到這裏,光緒也忍不住目瞪口呆,繼而是放聲大笑。“沒想到,沒想到,齊廣洋居然能有如此手段,吳紹基,你說說看,平日裏看他也是一副參謀軍官的樣子,從哪裏學來的這些手段啊?”
“這個微臣就不清楚了,恐怕要將來皇上親自去問齊廣洋了。”吳紹基也是嗬嗬笑著。
此刻就連一旁的杜懷川也忍不住感慨道,“一個刑天,現在又是一個齊廣洋,看似普普通通的人物,到了皇上手裏就能夠點石成金。難怪俗話說,千裏馬易得,伯樂難求啊!………”
光緒剛剛心中愁悶的心緒,頓時被這件事情一掃而空。說起來,無論是當初的刑天,還是現在的齊廣洋,他其實也都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沒有辦法,缺少人才啊!可此時在眾人眼中,無疑都是自己高瞻遠矚的結果,杜懷川的這個馬屁拍的分外舒服啊………
心情舒暢之下,原本還想去巡視一下軍營的,此時光緒也打消了這個念頭,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還是放手讓齊廣洋去施展吧。正準備帶著眾人回行營中去,忽然聽到夜色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空曠的大地上攪起一種讓人驚心的聲音。
景銘等人慌忙荷槍實彈,散開在四周警戒著。
片刻功夫,一騎健馬已經疾馳而來,隔著老遠,便聽到一個人在馬上高聲喊道,“皇上在何處,吳紹基吳大人在何處,我有緊急軍情稟報!……”
光緒心中不由得一緊,沉著臉對景銘喝道,“放他過來。”
不過一會兒,那人已經從馬上翻滾下來,顧不上喘氣,跌跌撞撞的便向光緒站立的地方跑了過來。火把照亮處,隻見來人衣裳零亂,滿頭都是大汗。
“是軍情處的人。”吳紹基仔細看了看,在光緒身邊低聲說了一句,隨即大步走上前問道,“怎麼回事,何事如此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