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嘩變,哪些人參與?又準備在何時鬧起來呢?”黃姚冷冷的注視著莫海發,一連聲的追問道。
他奶奶的,要不是貝勒爺打過招呼,我理你大爺的。莫海發在心中罵道,可是又不好不回答,索性也不再和黃姚兜什麼圈子,把豐台大營下麵的事情,一股腦的都抖落了出來,反正是貝勒爺的意思,該怎麼辦不是自己操心的事情了。
原來豐台大營副將舒穆祿仗著自己是正兒八經的正黃旗出身,早就按捺不住要生事了。他這樣做也是有緣由的,倘若隻是查吃空餉的問題,他倒是不擔心,誰沒有在其中吃一嘴啊。問題是他背地裏還有些名堂是見不得光的,像和通州大營那邊倒賣軍械的事情,一旦查出,輕則丟官,重則就是掉腦袋的事情,所以這次他鬧得最凶。暗地裏聯絡了各營的將佐,準備以朝廷官員輕慢刑訊豐台大營將佐為由,挑起嘩變,隻要幾千人一起鬧起來,又在京畿重地,朝廷必定不敢輕率處置,到時候把朝廷的清查變成豐台大營自己徹查自己,實在不行,懲辦下麵幾個人,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
此時豐台大營的將佐們和朝廷派來清查的官員,勢同水火,舒穆祿以副將的身份暗地裏派自己幾個心腹在其中一鼓動,頓時響應者雲集,準備在這幾日就把事情鬧開來,先扣住朝廷派來官員。
聽完莫海發的話後,黃姚陷入了一陣沉默當中,低著頭沒有說話。
見此情形,莫海發和孫德海也不想多做停留,拱手說道,“該說的我們都說了,要是黃大人沒有別的事情,我們就先行告退。”
“慢,”黃姚冷不丁的忽然站起身來,臉色陰沉的望著兩人說道,“我還有事情向兩位交代,想必貝勒爺已經給你們打過招呼了,該怎麼做我會告訴你們,眼下你們必須把嘩變的事情給我暗暗查清楚。”
“黃大人莫非是想讓我們出麵製止嘩變啊?”孫德海滿臉都是嘲弄的神情,“黃大人,話我們可要先說明白,我們在舒穆祿手下不過是個佐領,這樣的事情我們可是幹不了的,這個時候讓舒穆祿罷手,我們兩個就是想做也沒有這個能力的。”
“我讓你們出麵製止嘩變了嗎?”黃姚眼中寒光一閃,狠狠的咬著牙說道,“我也把話給你們說明白了,貝勒爺把你們放進來,不就是想讓你們混個功名嗎?這件事情你們照我說的去做,別的不敢講,弄個遊擊是沒有問題的,功名前程都在你們麵前了,自己掂量一下吧。”
莫海發和孫德海不覺一愣,望著黃姚有些說不出話來。
………
在這場政治博弈中,光緒始終都是處於弱勢,特別是這一次,他很有些莫名其妙的就陷入了暗流洶湧的漩渦中。光緒讓杜懷川安排禦史上折子,恭請太後訓政,不過是個旁敲側擊的意思,就是想看看慈禧會怎麼來應對。然而慈禧始終毫無動靜,把這個折子留中不發,這裏麵的深意絕不是那麼簡單的。
光緒這麼長時間和慈禧呆在一起,對慈禧的性格也有所了解。倘若慈禧表現出一定的態度,或支持或反對,說明慈禧心中多少還不會對自己怎麼樣,至少不是很提防自己,但是現在這樣的局麵,光緒用不著再去揣摩什麼,已經很清楚了。高手通常都是這樣,不是不出手,是一出手必定置人於死地。
十一月二十五日,光緒在猶疑和忐忑中終於等到了慈禧的出手。軍機大臣孫毓汶向朝廷上折子,盛讚兵部侍郎陸軍學校總辦陳卓辦理陸軍學校卓有成績,其軍紀嚴明可為各軍的表率。故請旨讓陳卓為欽差大臣,代表朝廷巡視整頓吉林練軍。而陸軍學校已漸入佳境,無需陳卓再督促管理,總辦一職可由慶王奕劻暫時署理。
此折一上,慈禧立即發往軍機處商議酌辦,請皇上的旨意後便可正式下旨。請自己的旨意?光緒看著慈禧在折子上麵的批閱,心中除了冷笑便是驚懼。
終於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了啊!從委派世鐸為領侍衛內大臣,到讓剛毅兼管步兵統領衙門,先穩穩的控製住京城的兵權,再到現在忽然出手,要調走陳卓,來一招釜底抽薪,慈禧是步步為營的逼了上來。每個環節都是不露聲色,嚴絲合縫,根本找不出破綻來。而直到最後的這一招,看明白慈禧的路數後,局麵已經根本扭轉不過來了。
其他的事情光緒還都可以退讓,但是調走陳卓卻是他的底線,沒有了陳卓,把奕劻弄進去,陸軍學校有自己和杜懷川建立的軍官團,短時間內還不會出大問題,但是以後的事情就很難說了。況且編練新軍是絕不可能離開陳卓的,這才是重中之重的頭等大事,甲午隻有兩年的時間了,錯過了編練新軍的機會,所有的一切便都錯過了。
退無可退,老子就不退了。左右不過就是一個劫殺,就看誰能把這口氣做活吧。
“來人,傳杜懷川覲見。”光緒放下手中的奏章,下定了決心。
更新,更新,熬夜也更新,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