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條路,他的心裏怦怦亂跳,杜懷川不知道戊戌,但是光緒清楚。一旦失敗,和第一條路還有什麼分別呢?而且陸軍學校僅有600多學員,奪取有一萬多人的豐台大營的兵權,談何容易啊。即便奪權成功,京城內還有步兵統領衙門的兩萬多人,還有神機營,前鋒營,還有宮中的侍衛禁軍。
“照你所說,難道就沒有第三條路了嗎?”光緒咬牙說道。
沉默了一會兒,杜懷川堅毅的搖了搖頭,“生死之間,絕無第三條路可走。”
“此事斷不可行,陸軍學校隻有600多人,你這不是破釜沉舟,是魯莽,是送死,你明白嗎?”
“微臣想過了,此事至少有7成的把握。奪取豐台大營的兵權其實並不難,陸軍學校的學員直取中軍大營,以清君側,誅佞臣為由,奪了托合泰的兵權,豐台大營對孫毓汶清查恨之入骨,必然群起響應。至於京城內的兵馬,至多維持一下治安,打仗都是廢物。到時候用豐台大營的兵馬圍住頤和園,用陸軍學校軍官團的人包圍樂壽堂,大事可成!皇上,生死關頭,切莫心慈手軟,猶豫不決啊……”杜懷川伏地泣聲而道。
心慈手軟?你看過哪個玩政治的人是心慈手軟的人?光緒在肚子裏罵道。委實是這件事情風險太大了,光緒不是猶豫,是不敢去賭這一把。
“讓朕想想,這件事情太大了,朕還要再想想,再看看。”光緒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擺了擺手說道。
“皇上,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別人已經把刀架在脖子上了,難道真的還要再苦苦熬下去嗎?”
“不必再說了,”光緒情不自禁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走到杜懷川麵前說道,“朕何時是一個優柔寡斷之人?朕不是不敢去賭,是朕賭不起,朕身後還有這個國家的百年氣運,賭不起啊……”
“再等等吧,如若太後那邊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我們就還有徐徐為之的可能,如若真的到了生死關頭,朕也斷然不會坐以待斃。”光緒伸手將杜懷川扶起說道。
杜懷川掙紮了一下,在光緒逼人的目光下,悵然的點了點頭。
………
一場大雪終於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京城內平添了幾分銀裝素裹的氣息,透出幾許愈發寒冷的味道。查辦載漪的事情,經奕劻和吳紹基聯名上奏,慈禧和光緒都沒有表示異議,軍機處便擬旨頒發,把這個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從這次這個事情中順利脫身,載漪並不意外,孫毓汶和剛毅明裏暗裏已經帶了話來,讓他稍安勿躁。有這兩位軍機大臣在朝中為自己說話,載漪並不是很擔心。
但是撫平了擔憂,載漪心中便剩下一股莫名的怨怒了。刺殺皇上和自己絲毫沒有關係,杜懷川卻拿自己來大做文章。搞得自己辛苦積攢下來的那麼一點家底,一口氣就死了11個人,抓了37個人。無論如何,他都忍不下這口氣。朝廷旨意頒發的第二天晚上,他便悄悄來到了剛毅府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孫毓汶居然這會兒也在剛毅書房裏,兩人安坐在椅子上麵,似笑非笑的望著他,似乎正等著他的到來一樣。
“知道貝勒爺沉不住氣,今夜我把閑雜人都打發走了,專一等候貝勒爺的光臨。”剛毅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一臉揶揄的神情。
“這次讓剛大人也受了牽連,兄弟先陪個不是,改日必有重謝。”載漪雙手一拱,竟然深深的給剛毅施了一禮。
“牽連?我能受什麼牽連,外麵的雪大,貝勒爺先坐下來暖暖身子,這天氣冷的有些邪乎啊。”剛毅不動聲色的一笑。
“貝勒爺這次知道教訓了吧,你說你沒事弄那些不著調的事情幹什麼啊?還是什麼武林高手,步兵統領衙門的人一圍,就束手就擒了,還被別人抓住了把柄,你啊……”孫毓汶歎了口氣,目光在載漪臉上掃了一眼。
“杜懷川這個家夥太他媽不是東西了,居然敢栽贓陷害我,這筆帳我一定給他算得清清楚楚。”載漪狠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