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辦京師大學堂這件事情,慈禧已經找他談過了,雖然沒有讚成,可也沒有明確反對,隻是模棱兩可的同意讓光緒先試著做一做,但是有一個條件,那就是絕不能因為辦新學,而把朝廷一直賴以維係的舊學拋在一邊,京師大學堂裏麵還是要教授一定舊學的內容。說白了,還是張之洞的那套“新學為體,舊學為用”的框框。
新辦的京師大學堂裏麵教授四書五經?相當於上思想政治課了。光緒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下來。這個東東他有經驗,學了十多年的思想政治課了,豬肉吃過,豬跑也見過,慈禧想用舊學來洗腦,恐怕將來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新學,不就是把舊學作為靶子嗎?
有了這一層主意,朝堂當中的爭議光緒一點也不在意,也不去管,反而是頗有興趣的希望雙方鬧的更厲害一點。不掀起輿論,不引起爭議,這個國家還不就是一潭死水嗎?
而另一邊,光緒則是一連下了幾道旨意,讓戶部和工部著手京師大學堂的籌辦事宜,京師大學堂管學大臣一職當然就是孫家鼐,但是僅僅有孫家鼐光緒覺得還遠遠不夠,又由朝廷下旨,調嚴複、吳汝綸、辜鴻銘等人進京,擔任京師大學堂的正副總教習,協辦京師大學堂事宜。而京師大學堂的地址,光緒也是毫不費力,就像曆史上發生的那樣,將地安門內馬神廟空閑府第改建而成京師大學堂。
至於京師大學堂的改建工程,光緒反複躊躇,還是決定交給杜懷川來辦理。一來是自己人用得順手,二來有杜懷川兼管,就不怕背地裏有人掣肘,搞東搞西,影響了京師大學堂的開辦。而這個時候,也才真正見到了去年光緒讓林啟兆發動那場生絲大戰的功效。
世間任何事情,歸根到底都是要靠銀子說話的。放在過去,戶部一句沒有銀子,就可以直接讓光緒京師大學堂的夢想變成幻想。但是現在光緒是有錢人了,財大氣粗,有了林啟兆在江南源源不斷的提供財力支撐,何事不可為啊?所慮的隻是如何為林啟兆提供的銀子找個名目而已,免得招致猜忌。
最後,林啟兆從江南彙過來的銀子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算是江南商人的樂輸,就是捐贈的意思。另一部分算是朝廷向江南商人的借款,將來慢慢還吧。想到這些,光緒心裏是一陣扼腕長歎,想當年從來是銀子往自己包裏放的,怎麼一穿越過來,生生的就把自己的銀子往外麵弄,而且還不落好,還要遭到那些守舊大臣的攻訐。
他奶奶的,莫非穿越讓人變得高尚起來了,思想境界拔高了一點點?
朝廷中的事情剛剛理順,麻煩又冒了出來。朝廷向各地學子公告,要求各地學子進入京師大學堂學習,可是應者寥寥。
簡單的說,就是願意報名就讀京師大學堂的學子們不多,學子們都不願意放棄現成的科舉功名的路不走,而去學什麼新學。孫家鼐雖然在朝堂之上和徐桐等人唇槍舌劍,寸步不讓,對此也是毫無辦法,隻得回過頭來向光緒請示。
學子們長期泡在四書五經當中,對京師大學堂開辦的新學有顧慮並不奇怪,可是也不至於隻有區區二十幾個學子報名吧?
光緒也是有些莫名的奇怪,想了半天也不明就裏。直到看完孫家鼐寫的招生的文告,光緒才恍然大悟。這個孫家鼐還是書生氣了啊,在招生文告裏講了一大番道理,對將來學子們如何安置卻隻字不提。估計還是讀書人看重名節,覺得在招生文告裏談條件,有失顏麵吧。
光緒卻管不了那麼多麵子的問題,他當即讓孫家鼐在招生文告裏麵加上兩條,一是凡就讀京師大學堂的學子,朝廷每月都提供一定的生活津貼幫補生活。二是學子們將來考試合格畢業後,朝廷一律按照科舉及第對待,並實授官職。
任何時代,改變人心的都不是道德教化,而是利益。有了這兩條實實在在的條款,光緒深信,那些在科舉道路上苦苦掙紮的學子們,是不會放著大好的功名不去爭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