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話:由於精力原因,加上已近年底,要為明年做一些準備,所以本書提前結束。對一直看下來的讀者表示感謝。)
正午時分,龍化州城已經完全亂了。
一大早的時候,剌葛被殺的消息被有心人第一時間封鎖。然而契丹社會比較粗疏,消息的控製本就不太容易。加上主事的阿保機一出城就再不回返。所以用不上多久,此事便已傳得全城皆聞。
隨即壞消息接踵而至。阿保機莫名失蹤,所帶出城的一千人馬被韋天保帶了一票國子學的學生兵擊潰。這些混小子有如被放出籠的惡獸,在韋天保蠱惑下,席卷城西各作坊乃至牧場、村舍,將奴隸一概放出,所有健壯男丁一律裹挾進入隊伍,迅速建立起了一支人數超過三萬的大軍。整個龍化州城一夕數驚,所有城門已全部關閉,城頭守兵正嚴密注視這支軍隊的後續動向。
於越府內,述律平既震恐又慌亂。這些天裏,她都在忙著選拔述律族內的可靠人手,打算乘船遠征一次黑水部。這活非常冒險。人多了不行,船隻也載不去。人少了更不行。畢竟耶律延已經解說得很明白。從海參崴上岸後,要順利到達玄水城,中間還要穿過幾個渤海州府。危險性不言而喻。
所以述律平為人選可謂絞盡了腦汁。
剛剛將人馬派出,心力憔悴的述律平正想好好睡個覺,卻在噩夢中被人叫醒。得知了阿保機下落不明,剌葛身死,韋天保帶了全部國子學的惡少造反的消息後,述律平的驚怒可想而知。她第一時間集合了府內僅剩的數百私兵,便要出城去搜索阿保機的下落。然而卻被匆匆趕來的耶律迭剌勸住。
乍聞噩耗,耶律迭剌也是駭得不輕。如今他神情憔悴,眼睛中全是血絲。然而他堅定的攔住述律平道:“如今情況不明,大嫂不宜輕率的出城。否則——”
“否則什麼?”背後有人突兀的插了一句。耶律迭剌順口道:“否則萬一被亂軍扣住,我迭剌部恐怕就真的完了——”
說到這裏,耶律迭剌猛然醒悟過來。他急速轉身,看到鼻子短了一截,樣子極為可笑的耶律寅底石正紅著眼大步進門,一把推開耶律迭剌,對述律平道:“大嫂,耶律迭剌是奸細。我看他根本就跟韋天保一鼻孔出氣。現在剌葛被殺,大哥下落不明,要是大嫂再不做出點強硬的應對,整個迭剌部人心就散了。恐怕許多人都會投向韋天保奸賊那邊!”
耶律迭剌怒道:“你要是有本事把韋天保殺了,我就什麼也不說。否則的話,大嫂隻帶幾百人出城,跟送死有什麼分別?”
耶律寅底石滿臉脹紅,吼道:“我們契丹人什麼時候出過看著敵人殺到城下,還龜縮在城中的‘英雄好漢’?我就算沒本事,上陣跟賊子拚了,也對得起耶律家,對得起迭剌部。你躲在城裏,坐看敵人壯大,卻什麼辦法也拿不出來,難道就很高明了?”
吵鬧聲中,老五耶律安端,老幺耶律蘇也全副武裝的奔了起來。兩人年紀都還輕,實力、見識都有限。麵對這樣的大亂局,他們也拿不出太好的意見,隻能眼巴巴看著三哥、四哥和大嫂,想等他們拿出主意後再跟著幹。
述律平聽著耶律寅底石與耶律迭剌的爭吵,隻覺得一個頭三個大。最終兩人見誰也說服不了誰,隻能將皮球踢回述律平腳下,由她做出最後決定。畢竟目前隻有她手中掌握有最大一支武力,那就是人數約有五六百的於越府私軍。這支人馬人數雖少,裝備及訓練都是第一流的。在當下的龍化州城,幾乎已是最完整最強大的一支武力了。
城頭的守兵人數雖有數千,但裝備及質量都相當差。迭剌部的精銳,目前大都布置在外圍,尤其是西麵朝向黑車子室韋的方向,正準備發動第二次大規模打擊,一舉將黑車子的殘部徹底抹去。
其餘北麵、東麵,或者布置了多重警戒,或者就是契丹其餘各部的地盤。要是外敵入侵,早在離城百裏外恐怕就被這些人馬截住。然而,誰能料到大亂居然是從腹心之地產生呢!
述律平還在猶豫,卻聽耶律寅底石憤然道:“漂亮話誰都會說。我隻知道大哥在外麵生死不知。我可無臉躲在城裏保命。要是你們怕死,給我一百人裏,由我出城去搜索大哥的下落好了!”
這一句頓時打動了述律平。她抽出腰刀斫地,狠狠道:“啜裏隻若是死了,我也不獨活。城裏的一切都交給耶律迭剌,我和寅底石帶三百人馬出城去尋找啜裏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耶律迭剌見狀長歎道:“既然如此,還是我帶人出城吧。大嫂留守城中!”
述律平堅持不允。耶律迭剌隻能道:“既然如此,大嫂就將府上私兵全部帶出。我府上多少也有幾個護衛,再從城裏搜羅青壯,臨時編組一下,幾萬人還是能拚湊出來的。實在不行的話,也隻能跟韋天保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