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謀天下而動幹戈(1 / 3)

夜色沉沉。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劃破天空,還夾雜著撕殺聲和慘叫聲。一道閃電閃過,接著聽到雷聲大作。就借著閃電的一刹之光,看到前麵有五個人,其中一個身著赭黃龍袍,分明是帝王打扮;其他的均為武將打扮。

大雨傾盆而下,閃電不停地閃,馬蹄踏著地上的積水,濺出陣陣泥漿。後麵不斷有人喊道:“不要讓黃巢跑了,誰拿了他的人頭,誰就官封三品,黃金萬兩。”

“殺呀!媽的,這些不知死活的家夥,專門擋路,弟兄們!殺!”隻聽一個人大罵不停,應該是粗魯的武將。接著就是一陣的刀劍相搏發出的聲音,然後是人臨死前的哀鳴。

前麵逃的五個人中,有人說道:“為今之計是我們引開追兵,老四你就趁著這個時候護送皇上離開,假以時日東山再起。”

老四說道:“我怎麼可以拋下兄弟獨走呢?大哥怎麼可以讓我做不義之人呢。”話還沒有說完,就有人搶著說道:“自古忠義難兩全,老四,如果我們不能護送皇上平安的離開這裏,我們就是對皇上的不忠,對天下蒼生的不義。”

老四說道:“二哥。”

“快走,前麵就是泰山,隻要進入山區,李克用這個沙陀蠻子就是有通天的本領也奈何你不得,老四,好好保護皇上。”

李克用在後麵喊道:“黃巢,你跑不掉的,快快下馬受死吧!”

李克用的追兵撕殺不停,在閃電中,隻見一個人拉起弓,箭若流星朝五人奔來。隻聽的“嘶”的一聲,箭射中了其中一人,但是中箭之人哼也未哼一聲,足見他的英勇。

隻聽老四說道:“大哥,皇上中箭了。”在閃電中,果然看到黃巢掩著胸口,這一箭已經是穿胸而過。

黃巢強忍劇痛說道:“各位兄弟快走,不要再管朕了。”

老大說道:“老四,快護送皇上,老二老三,我們去擋一陣。”三人扭轉馬頭,衝進追兵陣裏,大喊道:“弟兄們,殺了這些沙陀蠻子。”

老四說道:“皇上,我們走吧!”兩人策馬朝泰山跑。

經過一夜的奔走,雨已經停了,天色也已經朦朦亮了。

黃巢的臉色看上去很蒼白,大概是由於失血過多的原因。他有氣無力地說道:“賀蘭兄弟,我不行了,你自己快走吧!”

“皇上,我賀蘭洗兵已經是不義之人,再不顧皇上是為不忠,不忠不義叫我如何麵對天下蒼生和江湖英雄。”老四賀蘭洗兵說道,眼睛裏已經有淚水了。

黃巢看了看前麵說道:“這是什麼地方。”

賀蘭洗兵說道:“這裏已經是泰山邊上了,皇上要不就休息一下吧!”

黃巢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說道:“不行。”臉上突然神采熠熠,策馬朝前狂奔。賀蘭洗兵在後麵緊追,怕黃巢有什麼閃失。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跑進,一個山穀。突然聽到一陣虎嘯,隻見一隻猛虎朝黃巢撲去。賀蘭洗兵一驚,一個“燕子掠水”從馬上一躍而起,一腳踢向猛虎,猛虎被踢得一聲“嗷”,從黃巢的眼前撲過。賀蘭洗兵身形剛落地,便扶著黃巢下馬,抱起他在猛虎眼皮底下施展腳下功夫。

不過一會而,追賀蘭洗兵的虎竟然有六七隻,簡直是虎群了。賀蘭洗兵向山穀縱深處跑去,身後是群虎咆哮和戰馬的哀鳴。賀蘭洗兵找了一個離地六七丈高的山洞,幾個跳躍便到了。黃巢劇烈地咳嗽了幾下,斷斷續續地說道:“沒事了,放朕下來吧!”

賀蘭洗兵將黃巢放下,黃巢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坐下。賀蘭洗兵道:“皇上,你等一下,我去找點吃的。”

黃巢說道:“先不急著,你聽朕說,假如朕不在了,你就接替朕,繼續帶著弟兄們和朝廷作戰,直到將他們打敗。”

賀蘭洗兵說道:“皇上。”黃巢一擺手,站了起來,走到山洞口,突然大聲念道:“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接著聽他哈哈大笑起來。猛然間笑聲一停,黃巢直挺挺地朝後倒下。

賀蘭洗兵將黃巢抱住,見得黃巢兩眼猶睜,麵若死灰,已經了無氣息。賀蘭洗兵淚如泉湧,抱著黃巢痛哭不已。

可憐一代英雄為天下蒼生而謀,大動幹戈,到最後卻在狼狽撤退中中箭,傷重而亡在泰山之中。一個人如果選擇默默無聞地做平凡的百姓,或許能過著幸福的生活,即使在兵荒馬亂的年代也可以以苦為樂。但是有人不甘平凡,他做驚天動地的事業,黃巢就是。

逝者已往極樂往生世界,生者當要勇敢地活下去。賀蘭洗兵放下黃巢的屍體,凝噎地說道:“皇上,你是一代英雄,此地沒有香燭元寶,我權當舞劍為你祭奠。”他將劍出鞘,在眼前一橫,左手引劍訣輕拭擦劍。然後一招接一招,連綿不斷。

賀蘭洗兵和聲舞劍說道:“死別已吞聲,生死常惻惻。江南瘴癘地,逐客無消息。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君今在羅網,何以有羽翼?恐非平生魂,路遠不可測。魂來楓林青,魂返關塞黑。落月滿屋梁。水深波浪闊,無使蛟龍得!”他邊吟邊舞,到此已經是淚水滿麵。舞到最後,一招“後羿射日”將寶劍射入岩石中。他再一招“順手牽羊”將寶劍從岩石中拔出,迅速單膝跪地,一劍拄地拜倒在黃巢屍體前,這才哭出聲音來。

賀蘭洗兵是青年才俊,心中自有天地,兩次痛哭後,已經將心中的鬱悶消去了大半。出山洞去砍了很多小臂粗細的樹木。

賀蘭洗兵在穀中一塊巨石旁挖了一個坑,並在坑的四周鋪上木頭,這樣就做成了棺材,將黃巢下葬。同時他在巨石上刻下墓碑,劍在岩石上刻劃的聲音就象在凝噎。

他看著隆起的墳包,說道:“皇上,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將那叛賊朱溫的人頭提到你的麵前,以慰你在天之靈。”一掌拍向旁邊的岩石,將岩石劈得碎石紛飛。

陽光照在山穀中,顯得很靜逸,鬆鼠還在樹上不停地跳躍。賀蘭洗兵長身而起,一個跳躍,淩空地一點樹枝,將一隻在穀中單飛的小鳥捉在手裏。落地之後,他看著手中“撲楞撲楞”拍著翅膀的小鳥,說道:“你就好了,可以在天空自由的飛翔,不用知道疾苦,不用大動幹戈,不用流血死人。”他一撒手,受驚的小鳥飛起來,撞了好幾次樹。

賀蘭洗兵不想在穀中逗留太久,就施展輕功馳出穀中,急得猛虎在山穀中大嘯。到了穀口,他才想到以後萬一要來祭奠黃巢,要是不知道路怎麼辦,想要做個記號。一聲虎嘯,他長劍出鞘,在一塊一個人高的大石上龍飛鳳舞地刻下“虎狼穀”三個字。

午時時分賀蘭洗兵出現在一個叫百草的小鎮上,他在一個路邊攤上吃了一碗麵,就繼續趕路。他一直朝東去,一路上他很小心,隻怕朱溫會派人一路追殺,所以不敢滯留。人越是膽小,越是碰到心中顧慮的事。他剛到鎮外,那裏有一個小土包,這個土包當地人叫它是蝶舞崗。

蝶舞崗,傳說有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一個叫蝶舞的女孩子生在官宦之家,從小體弱多病,經常會看大夫。有一日她身體不適合,家人替她請大夫,可是那大夫不在藥鋪。大夫的弟子快出師了,所以想試試自己的醫術,居然大膽地替師傅出診。也是命中有天劫,蝶舞小姐愛上這個才華出眾的小郎中,還好幾次約小郎中一起賞花。這一切逃不過當官父親的眼睛,不知道怎麼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將小郎中吊死在在這個小土包上。蝶舞知道一定是父親吊死小郎中的,她趁家人看管的空隙逃出家門,來到小土包上,看著荒草茂盛的小土包,她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下來。突然天上飄過一塊七色彩雲,她的每一點眼淚都變成了美麗紛飛的蝴蝶,而她從嘴角流出的鮮血變成了隨風搖曳的香草。她不停地流淚哭泣,最後竟然死在香草叢中。

這個美麗的傳說一直傳下來,但是賀蘭洗兵卻已經感覺到血腥彌漫在空氣中了。

小土包上躍下幾個黑衣人將賀蘭洗兵團團圍住,個個都是麵色陰鷙。為首的一個缺了左臂,袖子空蕩蕩的,他冷冷地說道:“賀蘭洗兵,是你自己乖乖束手就擒,還是要襒我們動手。”

另一個缺了右手的黑衣人在旁邊說道:“老大,我們什麼時候和獵物講過這樣的話,不用跟他廢話了,幹了他不就得了。”

賀蘭洗兵抽出劍,腳下一動,成了一個不丁不八形。他說道:“我知道朱溫不會放過我的,他狼子野心,雖然他沒有追殺皇上,但是所有的仇恨都是因為他。天殘地殘是西域高手,什麼時候做了朱溫的走狗,如果想要我的命就放馬過來好了。”

天殘地殘是西域風沙堡的首領,專門以搶劫商人出名,手段特別殘忍,武功在江湖上已經是算得上一流的了。天殘地殘一向是不離伯仲,所以未曾有敗績,很多高手都敗在他們手下。這兩個人出手狠,絲毫不留餘地,敗在他們手下的沒有一個可以活著的。

老大天殘說道:“朱溫關我兄弟什麼事情,我們是朱邪赤心的座上賓,而且克用也當我們兄弟是朋友,你的人頭我們就要定了。”他的眼睛裏充滿了笑意,根本看不出他是個嗜殺之徒。

賀蘭洗兵哈哈大笑,說道:“賀蘭洗兵活了十八年,不是貪生怕死之徒,想要我的項上人頭的話就動手吧!束手就擒任你宰割不是大丈夫所為。”

天殘看了看自己人,說道:“你們押陣不要讓他跑了,我們來領教他的功夫。”天殘地殘已經很默契了,他們左右兩支彎刀一齊攻向賀蘭洗兵。西域彎刀的功夫自成一派,彎刀兼有吳鉤之功,雖然未列入外門兵器,但卻是克製刀劍筆棍等兵器的法寶。賀蘭洗兵一看他們使的是彎刀,知道自己在兵器上已經沾不了便宜,但手上卻無其他的兵器可用,隻好用劍與天殘地殘交鋒。

賀蘭洗兵招式之中多是陰柔,借力打力,天殘地殘一時間也拿他沒有。兩下過招二十招後,賀蘭洗兵的劍被地殘的彎刀一勾,招式一個稍滯,天殘的彎刀在賀蘭洗兵的大腿上割了個口子。賀蘭洗兵一聲怒嘯,劍式一變,眼睛裏充滿了異樣。他腳一跺地,人如鷂子鑽天,手中的劍擲向天殘。隻見天殘一閃一格,那支劍直入石頭,沒至劍柄。空中的賀蘭洗兵,雙手一撒,喊道:“看招。”天殘地殘他們幾個人看到滿天的黃粉,想屏住呼吸。賀蘭洗兵趁機幾個縱躍,已經逃出攻擊範圍,他高聲地說道:“今天你們幾個中了我的歧黃散,如果不把毒逼出來,你們一身的功夫就要廢了。”

地殘罵道:“你這個王八羔子,老子宰了你。”天殘拉住地殘,使了個眼色,對賀蘭洗兵陰陰地說道:“改日我剮了你。”

賀蘭洗兵也不搭話,腳下一提,人如脫兔,消失在天殘地殘幾個人的視線當中。幾個人就地坐下運功逼毒,怕歧黃散毒發。

一柱香過去,天殘滿頭大汗,突然喊道:“不好!我們中了那小子的計,終日打雁,想不到被雁啄瞎眼。”他站起來,擦了把汗。

地殘也站起來,說道:“他媽的,我以為他的毒藥有多厲害,不停地運功,老大你也真是的,怎麼不早點說,我們追上去剮了他。”

天殘說道:“他不會這麼傻的,我們追他一定要花很多工夫的,不過一定防他,這個小子現在的武功已經很好,但是他的詭計多端,還要小心他對朱邪赤心和克用下毒手。”

地殘嘿嘿地笑了兩聲,說道:“這小子就算是三頭六臂也逃不過我們的手掌心,更何況朱溫也在追殺他。”

天殘說道:“黃巢手下的四個高手有兩個被朱溫誅殺,燕陵農也降了朱溫,克用要我們活擒賀蘭洗兵大概是想先一步找到黃巢,好立頭等大功。”

地殘說道:“我們追上去,還怕他小子飛了不成。”

天殘點點頭,幾個人施出渾身的功夫追賀蘭洗兵。

這個時候賀蘭洗兵卻伏在蝶舞崗上長能及腰的草叢中,看著天殘地殘從崗下掠過後,才長身而起朝西北而去。

自李克用聯合朱溫連敗黃巢之後,就屯兵不前,這兩天暗中派高手查訪黃巢的下落。他屯兵和朱溫成對峙之勢,兩人加緊較勁。

賀蘭洗兵此去的地方正是李克用的屯兵處,他的輕功已臻上乘,不消三個時辰已經到了李克用的軍營外。賀蘭洗兵在一顆孤零零的楊樹上伏下,這個時候已經是三更天了,但軍營裏沒有人巡邏,而且是黑燈瞎火的。古來軍營之中夜有火光,賀蘭洗兵不知道軍營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同時沒有人巡邏更是相當反常,他不敢有所妄動。

賀蘭洗兵呆著不動,算算時間已經到了三更天了,正想進軍營探個究竟。突然有一個黑衣人躡手躡腳地在軍營外麵轉了一圈,接著就施展輕功進入軍營,直朝中帳撲去。賀蘭洗兵正在納悶,隻見軍營一裏外一片火光,這樣形成了包圍圈,李克用的十萬精兵竟然都埋伏在軍營,連賀蘭洗兵也被圍在裏麵。黑衣人從中帳出來,想施展輕功。隻聽一聲猛喝:“放箭!”箭就象雨點向黑衣人射去,如果黑衣人躲避不及的話,一定會被射成馬蜂窩。黑衣人雙腳互踏,整個人拔高了三丈左右,避過了箭雨的襲擊。黑衣人一口氣換不過來,身子往下掉,好在他反應快撲進軍帳中,否則第二次的箭雨絕難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