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瑩小臉發白,貝齒咬著自己的唇,低下頭,雙手抓著身體兩側的裙擺。這是她的習慣動作,但凡心裏緊張,害怕,不安,甚至憤怒的時候,文瑩下意識就會用手去抓點東西,似乎唯有如此,便可以讓她獲得力量,獲得勇氣。
你又能如何?你又能如何?
“我又能如何?我又能如何?”文瑩深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銀色鞋尖。她身上的長裙長及腳踝,隻露出三分之一的鞋尖。她低著頭,語氣澀然,道:“除去伊萬大公夫人的頭銜,我不過是黑城堡的一個人族奴隸。”
當日在粉沙島,文瑩不敢向艾瑞克皇帝提出回到利特斯大公身邊的請求,便請求艾瑞克皇帝對她進行“奴隸除名”,以讓她變成一個自由之人—這意味著她可以離開黑城堡,離開伊萬大公。但是,艾瑞克皇帝一句“你是奴隸,還是自由人,由伊萬大公決定”,淺描淡寫,文瑩的自由之身依舊掌控在伊萬大公手裏。而今,即便文瑩與伊萬大公許下忠誠誓言,舉辦了婚禮,成為了大公夫人,伊萬大公從未向文瑩提及“奴隸除名”之事,文瑩不是愚笨之人,她自然也未主動提及。
正殿裏的阿拉裏克伯爵和金星,二人臉上露出詫異之色—文瑩,伊萬大公夫人,還是一名奴隸?不僅他們二人,也許十之八九的天國之人,包括利特斯大公在內,均認為文瑩當然已經是自由之身了。
二人臉上的詫異之色,當然會被伊萬大公的神識感應到。“滾!”伊萬大公道,語氣怒意畢現。
阿拉裏克伯爵瞬間消失移動了,瞬間移動的刹那,他閃電般抓著金星的胳膊,二人一同消失了。
此刻的文瑩,泛白的臉蛋神色脆弱,眼神茫然,像一隻驚慌失措的小鹿,不知道該跑向哪裏。
伊萬大公一句話“你又能如何?”深深地戳到隱藏在文瑩心底深處的痛處。在內心深處,文瑩一直覺得孤單又恐懼,還有一種深深的自卑:她和愛麗絲抵達天國不過幾日,愛麗絲成為了高貴的光源聖使者,她卻成為了黑城堡卑賤的奴隸。
當利特斯大公成為文瑩心裏的第一個期盼和依靠之時,小綠島上與利特斯大公的第一次芥蒂,利特斯大公的一個甩手,讓文瑩幾乎喪命,驚魂未定。
小綠島之事讓文瑩明白,在天國這個依靠神魔力決定身份地位的國度,她作為一個毫無神魔異能的人族女人,一旦失去利特斯大公的寵愛和庇護,隨時都有死亡的可能。即便日後文瑩與利特斯大公冰釋前嫌,但是在文瑩心裏,一個念頭已經深深紮根:唯有自己變得強大,才能保護自己。
一個愛你的男人,一旦他不愛你了,他還會保護你嗎?
愛情可以地久天長嗎?相信愛情地久天長的,都是傻瓜。
於是,文瑩央求著伊萬大公,她要磨煉—沒有神魔力,讓自己的肉身變得強壯,會射箭,會劍術,讓自己變得強大一點點,讓自己可以保護自己一點點。
至於伊萬大公,即使文瑩得到了伊萬大公的記憶,明白這個男人是深愛著自己的,但是,這個男人,脾氣喜怒無常,文瑩在享受伊萬大公寵愛的同時,也受過伊萬大公暴怒時的折磨。最讓文瑩恐懼的是,這個男人,對她極其強烈的獨占欲,這樣的欲念,讓利特斯大公成為二人之間的可怕禁忌。這個禁忌,讓文瑩無法對伊萬大公完全敞開心扉,做到完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