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唯知道自己死定了。黑暗撲麵而來,無底深淵就在眼前,而他就像離弦的箭,被地球引力拉著直線下墜。
明天,本市的新聞媒體,又將多一個新聞點。那些狗一般嗅著新聞氣息的無良記者,會怎麼興奮地報道剛才的事呢?畢竟,本市大馬路突然陷落出一個巨大的天坑,已經算得上是重磅新聞了,還有一個人掉進去,那就是更大的新聞了。
隻是可憐張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
沒有再回首,隻有無邊的黑暗。張唯想象過自己的N種死法,不是被謀殺就是被凶殺。但總歸都是轟轟烈烈的死法。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居然碰到小概率事件,走在公路上的時候碰到地陷,旁邊的人都躲開,就他站在陷落的中心點。
難道這是職業報應嗎?
死亡,是什麼感覺?此刻如果讓張唯回答,他一定會言簡意賅給出答案,冷。
對,刺骨的寒冷,是張唯對死亡的最直接的感受。然後第二個感受是死後還能聽到聲音。
因為他聽到一個女子嚶嚶的哭泣聲。
開什麼玩笑,死後真能聽到親人的哭聲?蘇杭心裏想著,疲倦像山一樣壓住他的眼瞼,他根本睜不開眼。
隻是,為什麼會有女人哭泣?貌似自己活了二十來年,除了母親外,還沒有和一個異性關係親密到會為他的犧牲哭泣吧?
“萌姐兒,別哭了,嗚嗚!”又一個男子哭聲緊隨著傳來。
這又是哪個好哥們呢?掰著指頭數,好像誰都沒有為自己哭的嫌疑啊。
還有為什麼這麼冷,起碼有零下四五十度吧?難道天坑另一頭開在南極?
“咳咳……咳咳……”女子哭著哭著,劇烈咳嗽起來。那男子忙安慰道:“萌姐兒,你病還沒好,別哭了,再哭下去,人都垮了。”
“垮就垮了,誰叫我是周家的罪人,罪該如此!咳咳,周家就剩你們兩個男丁了,我還讓小逢子出事,嗚嗚……”
“萌姐兒,這怎麼能怪你?周逢會出事,還不是不聽你的話,我也不該聽他的!萌姐兒,你別哭了。”
“咳咳咳咳,周琥,我沒事,你別擔心……現在你是我們周家的唯一希望了,凡事都要保重自己,不然,不然我們周家真沒未來了。咳咳咳!”
此刻張唯的腦袋,左腦像裝著水,右腦像裝著麵粉,一動腦就是一團漿糊。
他這是“死”到哪裏去?怎麼有陌生人在哭?周逢又是誰?
這時,那女子收住了哭泣,哀聲說道:“琥弟,送小逢子走吧。”
“嗯。”
周琥話落,劈裏啪啦聲大作。張唯隨即感到陣陣灼熱感逼來,燙得他渾身發熱。
“啊!”冷可忍,熱不可忍。張唯猛地跳了起來,發現自己站在一堆熊熊燃燒的柴火堆上,火舌吞吐,很快就要把他包圍了。
火葬業都這麼發達了,怎麼還用這麼原始的方式給他送終!張唯剛要抗議,抬頭便見到火堆外,兩張愕然的臉。
那是一男一女,兩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他們身上都穿著厚厚的皮毛,看起來笨拙得有點像企鵝。其中少年長個大圓臉,濃眉粗眼的,正在青春期,臉上星羅棋布滿是青春痘。而少女,模樣極其俊秀,天生一張蘿莉臉,但眼裏卻透著熠熠神光,有股殺伐決斷的氣度。
“你們幹什麼?想燒死我啊?”張唯手忙腳亂拍打著後背上的一團火,衝那對少男少女大喝道。話一出口,他自己倒被嚇了一跳,這哪是自己的聲音?粗糲,又帶點磁性,跟以前軟綿綿,文質彬彬的聲音完全不像。
那少男少女愣了數秒,同時驚喜地撲上來,一起將張唯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