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吧,家長會快開完了,我已經做好挨揍的準備了。”陸羽麵無表情地看著我的腳。
“臥槽,鞋呢,我的鞋……”我光著腳丫瘋狂地追了上去,陳然他們在後麵哈哈大笑,這幫幸災樂禍的家夥,早發現我的鞋被夏雪拿走了也不說一聲,害的我光腳奔跑被無數人嘲笑。
女宿管一臉警惕地看著我,這種眼神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那次我送李想回家她就這表情。
“你給我站住,都瞅你半天了!”老女人頗有些得意,我不知她哪來的快樂。
“我想——”
“你想幹什麼我還不知道,趕快回去!”
“不是,你總得讓我把話說完——”
“我就不讓你說話,你出不出去,不走我可喊保安了!”
老女人噌的站了起來,底氣十足地蔑視我,我不能跟她一般見識,隻好無奈地走出她管轄的紅線範圍。
我在原地苦苦等待,希冀夏雪能和我心有靈犀,事實是我多想了,大半天也沒見她下來,腳上的水都快晾幹了,好容易過來一個女生,我厚著臉皮讓她到204宿舍找夏雪,麻煩她把鞋子給我送下來,她一直強忍著不笑,我善意告訴她想笑就笑,別憋壞了身體,瞬間她就崩潰了,捂著臉就上了樓,也沒答應是否幫我傳話,我覺得她應該是個樂於助人的女孩兒,因此滿懷期待地望著女生公寓二樓,兩分鍾後終於探出一個腦袋,正是夏雪,她居高臨下地問道:“你要幹嘛?”
“我的鞋,鞋!”我聲嘶力竭,她卻故意裝作聽不清,還把手放在耳邊做出仔細聽的架勢,我隻好指了指腳,又仰望天空45度,神情特別委屈。
韓鑫一路尾隨準備看我笑話,此刻他躲在開水房的牆角,一笑就捂住嘴,嗬嗬、嘿嘿的聲音非常惡心,我已經忍他半天了,他竟有勇氣地走了過來,真是吃了豹子膽,真想好好抽他,畢竟光腳不怕穿鞋,從氣勢上他就注定輸了。
夏雪鐵定是故意的,事後她說我抬頭仰望的姿勢特別好看,我竟無言以為,當時脖子都酸了,她依舊癡癡地看著我,牛郎織女硬生生被宿管老女人阻攔,天各一方,我倆中間是空氣。
韓鑫在我旁邊張牙舞爪地做出各種鄙視的動作,看得出他很歡樂,夏雪看不下去了,她衝裏麵喊了一聲,李想、楊琳每人提一隻鞋子笑盈盈地跑了出來,我揮著手算是跟她倆打招呼,韓鑫說我樣子好傻,其實他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胳膊高高懸在空中,怎麼看都很猥瑣。
“梁衡,接著!”鞋子被李想她倆直接拋了下來,看的我目瞪口呆,三個姑娘一直“咯咯”笑著,她們比我想象中要彪悍一些。
9.
韓鑫悲劇了,“啪”的一下鞋子飛他肩上了,他的笑容立刻凝固了,想發火可鞋子是李想扔的,隻好自認倒黴,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覺得虛偽的人真的特不容易,明明很痛還要滿臉堆笑。
“真他麼痛,哎呦,痛死哥了——”韓鑫見她們回去了立刻開始發作。
“活該,怎沒砸你頭上?”我把鞋子穿好,在地上蹦躂兩下,沒穿襪子有些不習慣。
“我樂意,你想被李想砸還沒機會呢?”韓鑫還在裝,有本事不要呻吟。
“你說的對,反正疼的是自己,別人也體會不到!”
“哥們兒肩膀可能腫了,你快給我看看!”韓鑫終於軟了下來。
“你丫蹲下來,呦,真不容易,為我這隻,你甘願用肩膀緩衝,這無私奉獻的精神真讓我感動!”
“到底腫沒腫,哥們兒都疼成這樣了你還好意思說風涼話,心怎麼這麼大!”韓鑫絮叨個不停。
“兩邊不一般高!”
“操,真腫了,梁衡,你要負責——”
“關我什麼事兒,我不認識你!”韓鑫想繼續和我扯,突然從南邊呼啦湧出一堆人來,烏壓壓的,家長會結束了,夏雪她們正好出來了,李想關心韓鑫痛不痛,他咬著牙說不痛,夏雪偷偷對我眨了下眼睛,我倆像地下黨對暗號一樣。
陸羽一直站在橋上,他在努力調整情緒以迎接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見他爸出來了,急忙往橋下跑,小聲讓我們替他遮擋一二,他這是打算溜了,我們覺得這樣對他爸很不公平,因此堵住了他,他爸拎小雞一樣把他提溜起來,韓鑫裝模作樣地說了不少好話,就一個主題,讓陸羽他爸手下留情。
他爸仿佛已經知道韓鑫考的很不錯,哼了一聲連句話都沒說,我們覺得陸羽這下慘了,他吊起的背影特別單薄。
“陸羽他不會有事兒吧?”楊琳一臉關切的問道。
“本來或許沒什麼事兒,可經剛才韓鑫那麼一說,情況估計不妙。”陳然分析的比較客觀。
“陸羽打小就練鐵布衫功夫,挨頓揍對他來說跟撓癢癢沒什麼區別。”韓鑫似乎很快樂。
“你們真是的,也不幫他一下,眼睜睜看他變成現在這樣,還哥們兒呢。”楊琳竟埋怨上了,非親非故的陸羽這頓揍挨得值。
“他跟我們在一起根本學不進去,這個得靠別的力量。”陳然一本正經的說道。
“什麼別的力量?”
“這個你得問梁衡,他比較清楚。”陳然一臉壞笑地把皮球踢給我。
“陸羽和男的在一起沒有一點動力,他最希望和你這樣清秀漂亮的女生朝夕相伴,我就是例子,和夏雪在一起根本不用太努力,成績擺在那兒就跟一座山似的,不服都不行。”
“真不要臉!”陳然罵道,夏雪卻很不好意思,李想抱著她不知在她耳邊說些什麼,反正我挺想抱住她倆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替陸羽輔導功課,最好還要坐一起,對吧?”
“真聰明,一點就透!”韓鑫猥瑣的一笑。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楊琳轉過身也不知看什麼,背影很豐滿,我和陳然又對上眼了。
“要是能吐出象牙就好了,那樣爸媽也就不會為我讀書而日夜操勞了。”
韓鑫情緒很低落,我不知怎麼安慰,大家都沉默了,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一些道理:每個人都有別人無法體會的煩惱和憂傷,感同身受這個詞兒更多的隻是一種形容虛設的安慰,別人的世界你永遠無從體會,而你自己一時半會也搞不明白,更何況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心靈的荒原肆意瘋長的時候,不僅僅有花朵,更多的或許是荊棘與雜草。
好在夏雪的魚缸有了用武之地,其實我是心疼錢,因為那玩意兒是我給她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