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還是趕快把他給弄宿舍去吧！”
夏雪使勁推了幾下，韓鑫毫無反應，陳然上去往他臉上甩了一巴掌，聲音清脆悅耳，夏雪都呆住了，連李想都跑了過來，大家都用異樣的目光盯著我們。
“出手夠利落的阿，看來平時沒少練，夏雪，記住了沒？”
“記住了！”這丫頭玲瓏剔透，我越來越欣賞她了。
“你倆打的什麼啞謎，我怎麼聽不懂！”陳然看著李想，她也一頭霧水。
“我是告訴夏雪，萬一哪天我喝醉了一定得看好我，千萬不能落到你手裏！”
“擦，至於嗎，你這可是小人之心阿！”陳然說著就笑了，他自己都不相信了。
我倆掙紮著把韓鑫給攙起來，大半個身體壓向我這邊，韓鑫兩條腿已完全不能動彈，我倆隻好使勁往前拽，基本就是拖著前行，一路引來諸多鄙視的目光，我倆都覺得丟人，好不容易把他弄到拱橋上，這是回宿舍的必經之路，花了很大力氣才把他拖上去，手一鬆韓鑫就倒地上了。
陳然麵無表情地斜靠在石欄上喘著粗氣，我使勁踢了韓鑫一腳，陳然覺得憋氣學我補了一拳，這孫子才終於醒了過來，看到陳然立刻做出投河的姿勢，又開始吐起來，陳然忙拉住他，下麵就是池塘，要是栽下去隻能拿來喂魚了。
“陳然，你丫做了什麼惡心的事兒了，韓鑫睜眼看到你就吐了！”
“你別和我說話！”
黑暗中也不知誰尖叫一聲，四周瞬間騰出一大片空地來，石橋上腳步匆匆，很多人捂著鼻子一路狂奔，有些人推著車拚命往前衝，像見了鬼一樣，我切身體會到“看客”們的風采，魯迅先生的話一點沒錯，他們都無法成為民族的脊梁，連點酒臭味都受不住，我正感歎著，陳然忽然躲到一邊，沒好氣地說道：“這孫子身上真臭，我要崩潰了！”
“你倆不是哥們兒嗎，快過來，他現在正需要你！”陳然轉過身看著黑漆漆的溪水，他覺得把韓鑫送回去比水中撈月還難。
韓鑫依舊沒有消停的跡象，肝腸肚肺都要出來了，最後隻聽見他在幹嚎，像是被灌了屎尿一樣，其實現在他肚子裏剩下的也就隻有這玩意兒了。
我為金魚感到悲哀，它們無知無畏，或許吃的正歡，這樣一想我都忍不住想吐了，陳然覺得不解氣，又踢了一腳，韓鑫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倆，完全感覺不到疼痛的表情。
“你踢我幹嘛？”
陳然哼了一聲，黑暗中看不出他是喜是悲。
“好點沒？”我問道。
“舒服多了，黃膽汁兒都吐出來了！”韓鑫的臉色很難看。
“好點就自己走，操，你——嘴上，你丫不能擦一下，真惡心。”韓鑫用袖子抹了抹，我立刻轉過去當做沒看見，陳然兩眼無神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咱們走吧？”韓鑫抱歉地看著我倆。
“你在前麵走，我倆後麵跟著。”
韓鑫掙紮著搖擺前行，路上陳然再沒說一句話，到了寢室韓鑫倒床就睡。
我問道：“你確定不洗一下？”
“太難受了，我先躺會兒。”他喘著粗氣很難受的樣子。
“你丫真行，陸羽回來看你躺他床上非他麼揍死你。”陳然似乎很不解氣。
“我都這樣了你還欺負我，還是哥們兒嗎？”韓鑫又開始了。
看我似笑非笑，陳然有點來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不——是，我怎麼那麼不想看到他！”
“怎麼了？”
“這孫子吐我一身，我現在才發現，他大爺的。”他指了指衣服，我一眼都不想多看。
“你丫自己知道就行了，別告訴我，我先回去了。”
9.
我暗自慶幸，回到宿舍脫下衣服才發現右肩膀後麵有一片菜葉，還有零星半點的米飯，我像陳然一樣暴跳如雷可又毫無辦法，忍著氣匆匆衝了個冷水澡，渾身直打哆嗦，十月份天氣漸冷，洗冷水澡剛出來得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還好嗎？”陳然靠在門邊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別和我說話，我現在心情很差！”
聽我這樣說陳然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我覺得他這人很沒意思，竟然過來看我洋相，看在李想麵兒上我強迫自己不和他一般見識，但心裏還是很煩悶，翻遍了黃俊的枕頭也沒找出根煙來，隻好怏怏不樂地下樓。
周昆問我幹嘛去，我說買包煙，他不要臉地遞過來兩個開水壺，我不和他一般見識，順手也就接過來了，他竟然很感動。
小賣部裏傳出話來：“買什麼？”
“來包白樹！”
“沒有了。”裏麵隻出聲不見人，我使勁瞅了瞅，換種方式問道：“那就來兩根。”
“你要多少根？”終於出來一個人頭，一臉的猥瑣相，臉上全是老年斑，韓鑫說的沒錯，這老孫子最喜歡偷看女生打開水。
“20根。”
“多少錢？”
“三塊五！”
“不是三塊嗎？”
“一根根賣就這個價兒。”那老頭把煙緊攥在手裏。
“那給我來一盒。”我很想抽這老家夥，那副奸商的嘴臉一看就比較下流，老流氓，跟我說話時還不忘偷瞄幾眼秋色。
“論盒不賣。”
我懶得跟他多費口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太坑人了，下次得向學校舉報這老東西。
我搖搖頭正準備去打開水，暖水瓶卻不見了，環顧一圈兒都未發現蹤跡。
“誰把我暖水壺給偷走了，趕快站出來？”
我的怒吼引來一陣幸災樂禍的笑聲，人多天黑看不大清，不然我肯定能把人揪出來，這種沒有同情心的人活該挨揍。
“梁衡！”楊琳忽然走了過來，暖水壺在她手上讓我有些尷尬，下午我們才剛吵過架，現在她笑盈盈地看著我，有些受不了。
“你怎麼在這兒？”我把暖水壺接了過來。
“我剛巧也在打開水，看你買煙就順便幫你打了，不好意思阿。”楊琳跟我道歉讓我更加不適應，隻好笑著說道：“今天下午對不起阿，你別放心上。”
“謝謝你給我帶的盒飯！”她這樣說我隻能保持微笑，肯定是李想這麼說的。
“看李想的麵兒上我就原諒你這一次，你不知道我回去哭了好久——你的嘴太壞了，現在咱倆扯平了，誰也不欠誰的了。”
楊琳的話很容易讓人誤會，我和她清清白白，沒有什麼欠不欠的，我盯著她的胸口，感覺唇幹舌燥的。
“你和陳然怎樣了？”我不知說什麼了。
“反正他比你對我好！”
楊琳的口氣有些嚇人，我趕緊道聲再見便瘋狂般地逃離現場，這妞兒看來病的不輕，動不動就誰對誰好，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好與壞，我擔心和她再繼續交流下去，整不好會弄出點緋聞來，老劉知道了還無所謂，要是傳到夏雪耳朵裏，她非得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