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片大片的雪花,從昏暗的天空中紛紛揚地飄落下來。霎時間,蘇州城的房屋全都籠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落光了葉子的柳樹上,掛滿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兒;冬夏常青的鬆樹和柏樹,堆滿了蓬鬆鬆、沉甸甸的雪球。
“吱”“小姐,快出來看呀,好大的雪呀,嘻嘻”朱紅色的大門打開,鑽出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鬟,穿一身水綠色的長裙,外套一件淺黃色的夾襖,正笑嘻嘻的朝門內的小姐招手,那小姐輕笑一聲,緩步出來,好一個嬌弱的美人兒,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一身淡綠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美中不足的是臉色蒼白,一雙美目腫的像桃子一樣,看樣子是剛哭過。
“哎呀,這死乞丐,嚇死我了。”小丫鬟小手連拍胸脯,吐氣道。門外的雪下了一整夜,足足有半尺深,小丫鬟剛出門沒看見,靠門的牆上蜷縮著一個人影,身上落著厚厚的雪,一動不動的,仿佛已沒了氣息,那小丫鬟躡手躡腳的走過去,伸出一根蔥綠的手指,放在那人鼻子下麵。“小姐,小姐,這人還沒死,我們救救他好嗎?”那小丫鬟欣喜道。“小翠,你去府中,拿些食物幹糧出來給他,現在我們府中正是多時之事,不能連累了他。叫他走吧。”那小姐柔弱道。“是,小姐”小翠輕輕上前,伸出小手搖了搖那乞丐,喊道:“哎,醒醒,醒醒。”那人才緩緩清醒過來。“小。。小。。小姐,是大少爺。大少爺沒死。”小翠一見那人樣貌,歡喜道。那小姐眉頭輕皺,不悅道:“小翠,怎麼能拿這事胡說,大兄上月已經故去了,你若再胡說,我就讓管家打你板子。”小翠也顧不得那人贓,連忙用衣袖將那人臉上的汙漬抹去,急道:“是真的,是真的,小姐你過來看。”那小姐耐不住小翠的說道,過去一看。“大兄,大兄,真的是你,你沒死啊,我是藍月兒啊,大兄你看看我。”小姐一把抓住那乞丐,淚水直流,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鼓得老高。“嘿嘿”那乞丐傻傻的望著這女子,也不說話。“大兄,你怎麼了,我是你妹妹藍月兒呀。你不認識我了麼?”藍月兒焦急道,“小翠,快去叫人,把大兄抬進去。”不久一群人手忙腳亂的將這乞丐抬了進去。不用說,這乞丐正是花滿樓。
這是一件古香古色的臥室,室中擺式著玉馬翡翠之類的物件,一看就知是大戶人家。“咳咳”臥室的榻上躺著一位麵色發黑的老者,本是壯碩的人,此時臉上枯瘦,看樣子病的厲害。“嘭”臥室的門被撞開,藍月兒呼吸急促的衝了進來。“爹,爹,大兄沒死,大兄回來了,在客堂呢。”藍月兒歡喜道。“當真??”那老者一聽藍月兒的話,蹭的竄了起來,根本不像大病中的人。“快,快帶我去。”那老者急促道。
“是玉兒,是我的藍玉回來了。月兒,你大兄他這是怎麼了?”那老者老臉橫淚,撫摸著花滿樓的臉龐顫抖道,平複了激動的情緒之後,才發現花滿樓的不妥。“爹爹,大兄他可能是受了什麼刺激了,才變得神誌不清的。”藍月兒看著嗬嗬傻笑的花滿樓擔憂道。那老者摸了把臉上的淚水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這一戶人家姓藍,是蘇州城中的商賈大戶,做一些倒騰絲綢的生意,倒也積累了不小的財富。幾月前,藍家家主藍新城的兒子藍玉外出交易了一大匹的絲綢,在返回蘇州城的時候被人劫道,據僥幸回來的家丁說,藍家大少爺被那些人追逐的時候,慌亂中墜下了山崖,已經身亡了。藍老爺子當然不能罷休,花重金才查到是在江湖中臭名遠揚,貪婪成性的塞北明駝木高峰幹的,藍老爺子為替兒子報仇,出重金請了一批江湖人物,當晚聚在藍府園中,商議報仇之事,誰曾想當晚藍老爺子請來的江湖豪客就離奇死亡了七八個,全身不見一絲傷痕,是中了劇毒而死,剩下的江湖漢子紛紛膽怯,告辭離去。啊,啊幾聲慘叫,剩下的幾個江湖漢子也已死去。下手之人正是木高峰,這木高峰相貌極醜,臉上東一塊西一塊布滿白斑,偏偏又有幾顆奇大的黑痣,令人一見就心生厭惡。一現身就按著藍老爺子喂了顆毒藥,揚言道“在一個月後,若不將家中財物交出,就滅其滿門。”藍老爺子當真有骨氣,遣散了些家仆後,就與女兒在家等待木高峰到來,隻是這人年紀大了,經曆喪子之痛,在加上家中巨變,一氣之下竟臥倒在床,差點一命嗚呼。
藍老爺子忽然一拍大腿,連連歎道:“月兒,你不該把你大兄接回來,若是他在外麵,還能給我們藍家留些香火,回來怕是要把命也留在這了”再看花滿樓神誌模糊的樣子,不由心中悲苦:“我們藍家到底做了什麼孽呀,竟遭如此橫禍。”其實他那兒子藍玉早已身亡,花滿樓與他兒子長得雖像,但也有些不同之處,藍老爺子與藍月兒隻是心中下意識期待藍玉沒死,才沒有察覺不同之處。
“哼哼,藍老頭,一個月的期限到了,你考慮的怎麼樣了”一個陰冷的聲音傳來。庭中幾人一聽大驚,正是木高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