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漆黑都眸子裏，盯著林嫵的腳踝，流露出滿滿的心疼之色。
林嫵見狀，心口驀地一怔。
鼻尖兒，莫名地開始泛酸。
人真是一個奇怪的動物。
明明被指責謾罵，被忽視誤解，被區別對待了那麼多年。
從來都不曾被疼愛過的她，內心早已經麻木得，快沒有知覺了。
此刻卻僅因為他一句“疼嗎”，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再冷的心，終究是肉做的，哪怕是一丁點兒的關愛，還是會在心中泛起漣漪，心如止水的平靜被攪亂。
“難受想哭就哭出來，沒必要憋著，又沒人在乎你哭得好不好看。”
“你讓我哭我就哭，我不要麵子的？”
不過是腳磨出了血泡而已。
這點痛，對林嫵來說，壓根不算什麼。
無論是上一世嫁進丞相府在沒遇到慕蘭霆之前的時候，還是在林家生活的這十幾年。
都沒有她進入攝政王府之後，過得舒適和逍遙自在。
“還挺倔。”
軒轅劍瀾輕笑了聲。
又嚴肅認真地繼續說道：“以後不要再墊腳後跟了。”
是命令的強硬語氣。
“你以為我閑著沒事想墊腳跟？還不是因為你比我高了一頭。”林嫵嘀咕了聲。
現在她是女扮男裝的“相公”。
他是男扮女裝的“娘子”。
外麵哪有娘子卻比相公高一頭的。
也不知道他當初怎麼想的，非要扮成夫妻倆，是嫌穿幫不夠快麼？
“人家金蓮跟大郎，不也是男方矮？何況你也沒矮多少，起碼不耽誤……辦正事。”
軒轅劍瀾前麵說得倒是一本正經，可在說“辦正事”三個字的時候，語氣忽然曖昧了幾分。
仿佛無形的挑逗。
“……”林嫵無言以對。
她居然覺得，對方說得好像還挺有道理。
軒轅劍瀾的動作很輕柔。
她的腳上磨了好幾個血泡，後腳跟處更是紅腫一片，明明稍微碰一下就會疼的。
可此刻，她卻感覺並不怎麼疼。
心裏也莫名暖暖的。
上一世，在得知林嫵被裴陌白那個死變態折磨得遍體鱗傷後，慕蘭霆都會潛入到丞相府，細致入微地給她擦藥療傷，還變著法子地把裴陌白整得不輕。
他不止一次地，要帶她離開丞相府那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煉獄。
她不是沒有動過心。
可前世當她親眼看到，慕蘭霆衣衫不整地從軒轅劍瀾房間出來後，那種可笑的念頭便一下子被澆滅。
她不敢將自身的命運賭在別人身上。所以，前世的她，拒絕了慕蘭霆一次又一次。
即便盟友攝政王被害，仍孤軍奮戰。
她一心隻想著拿到裴丞相通敵叛國等諸多罪證，徹底摧毀裴家那個牢籠煉獄，靠自己重獲自由……
“我弄疼你了？”軒轅劍瀾察覺到她眸子裏隱隱閃爍的淚光，立馬停住了為她洗腳的動作。
“沒，沒有。”
林嫵臉頰“唰”地通紅起來。
他剛才這句話，上一世不止一次地對她說過。
不過，都是在床榻間纏綿悱惻，耳鬢廝磨的時候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