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將周身經脈植根於氣海,肖時默的那一縷神魂就被蠻橫地吸入一記暗黑的空間之中。
肖時默曾經在肖皇的眼裏看到並以為,黑暗是一道光,而現在掉落的空間裏的黑暗則完全不同。
這裏沒有光,這樣的黑暗也不是,或許,就應該叫做暗黑。
正當肖時默在兀然出現的驚懼之中驚醒過來,欲要放棄那一縷神魂而自保時,他整個的神魂都開始受到強力的吸扯,那樣的撕扯,違背了肖時默的意願,因此在這吸扯的對抗之中,肖時默渾身都承受著道道撕裂般的疼痛。
這對抗,也隻堅持了一刹那,在這道蠻橫的大力吸扯之下,僅剩的人魂整個掉落在那未知的暗黑之中,被完全吞噬。
人魂飄落在未知的空間,仿若置身於冥冥混沌之中,沒有天地,隻有一團不能呼吸的空氣,一如肖時默喪了天地的三魂,僅留枯斃的人魂還在世間苟延殘喘著。
一個暗黑無光的空間,一道生死難料的殘魂,在此演繹著對未知的驚恐和對未來的絕望。
這樣的絕望,遠比昨夜見到黑白無常還要來得徹底,際遇恰似一道不懂憐憫的冰冷風雨之中無情的雷電,一道接著一道,不知後麵還有多少,何時才能寧靜和暫歇,給雷雨之中流浪的靈魂以致命的摧弄。
之後,又讓肖時默看見暗黑裏亮起的那一道光,令後者發瘋地奔去。
找不到來時的路,就瘋狂地覓一個出口,有光的地方,就算是死去,也能讓人死得明明白白。
一道光,亮在很遠的地方。
肖時默跑了很久,止不住神魂的飄蕩,也飄了很久,一路飄飄蕩蕩,聽見風的呼嘯,也聽見空氣之中一聲聲渺遠的歎息,仿若來自遠古,傳到此地時像是曆經了億萬年,歲月的攔阻已將這一聲聲歎息化為了腐朽,變成一記記痛苦與絕望的哀嚎。
肖時默就在這踏往遠古的路上奔逐,就像誇父逐日一般,朝著那渺遠的光射之源奔去。
那是兩道遠射而來的光,更如閃爍的星星,不時地被遮擋,又不時地被打開遠遠衝著肖時默放射而來,直到肖時默靠近了依然如此。
隻是那兩道白光無限地縮小,最終變成兩道一人合抱粗細的光柱,在肖時默的魂體之上並排地晃動,從頭至腳,又在從腳晃到他的莫明的臉上。
除了太陽與月亮星光,木材與蠟燭燃燒,還有什麼可以發光呢?肖時默開始從最初的驚恐之中漸漸安靜下來,安靜下來思考這光的來源,既來之,則安之,又有什麼好恐懼的呢。
兩道光柱圓潤卻不刺眼,直到他看見那兩道光柱的起點時,腦中本能地從左胸下的冰心裏抽出一道冷氣,直達嗓眼,噎得他換不過氣來,這才想起,原來作為被抽離了身軀的魂體,並不需要呼吸。
黑暗裏慢慢地亮起金黃的光芒,與一座堆積如山般最純的黃金所散發的金光別無二致,簡直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