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夜。
傳聞中妖王千年複出的日子。
自然,僅僅隻是傳聞,連民間以訛傳訛的八卦都算不得。
而對於閑來無事會對這種稀奇事有些趣味的人來說總是那麼有吸引力,可對於荷鋤早晚勞作的田農來說,除了風雨收成,妖王這種東西,沒多大興趣。
“你聽說了嗎!?”
“什麼!”
“今天是妖王千年複出的日子耶!”
“哦?”
“嗯,早點收工吧,邪著呢!”
“哦。”說完彎下腰,繼續除著草;怕鋤頭太笨,連莊家杆子也一並鏟了去。
“得,老肖你不信是吧!你不走,我可要收工了,我可不促這種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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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也難怪,妖王什麼的,跟神仙佛祖一樣,從不曾見過,傳說再神奇,那也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可眼前這株莊稼,照料好了興許就能跟種雞一般,雞生蛋,然後蛋又生雞,雞又生蛋……..
貧苦的生活便因為這般無來由的憧憬而變得有了味道,而這種簡單到可以實在地放在生活中的夢,因為真實而顯得頗為親切;
至於兒子肖時默,嗬嗬。
老肖臉上的溝壑裏咧開了些微笑,這小子,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上宣餘州知府的女兒!
那樣的人家,是咱們田農家夠得上的主麼!?
可是偏偏還成了!要按家境來說,純粹是尼瑪天仙牛郎配啊!
直讓那些前前後後說三道四的家夥驚掉了下巴,這…這…這特麼的也可以啊!?看來,讀書真的可以改變命運啊!
那還想什麼,打死也要讓自家那混小子讀書啊。
於是,十裏八村的父母開始打兒子,平常打,逢年過節照樣打,加班打;從此村村處處是哭聲。
有些村的村長特別有權威,眼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一天到晚就聽到孩子吵吵嚷嚷的,索性將大家召集起來,固定時間固定場所集體打。
隻要孩子不聽話,不好好讀書,父母提著棍棒直接上去就打;起初還有老人出來勸勸,畢竟是自己孫子,打著自己也心疼啊不是。
可一聽說隔壁家的兒子打了幾次之後,咿~,用功讀書啦,成績那個突飛猛進:詩也會背了,字也寫得好看了,還能時不時的吟唱幾句了。
啊呀,這還了得,還勸什麼啊,趕緊打,長大了再打還有什麼意義!?
趁孩子年輕抓緊打!
於是,隻要年輕的父母出去幹活不在家,孫子一調皮,老人們便主動擔起了重任,抄起拐棍,顫顫巍巍就上去了;有的老人腿腳本來還好,卻專門去做了根拐杖杵著,甚至整天啥事不幹了,一雙眼睛時時刻刻盯著這孫子,守株待兔一般,隻要發現一調皮,立馬抄棍子圍上去,自然又是一陣陣呼天搶地的小男子漢哭聲。
想到這些,老肖臉上的笑容溝得愈深了。
嗬嗬,還別說,這臭小子酸溜溜的書呆子氣,倒還有些才氣,有些本事。
當然,才氣什麼的不重要,人,還是得有本事才行。
十裏八村有才氣的年輕人多了去了,能高中的有幾個!?還不是耗幾年青春,糟蹋完那幾本書錢之後乖乖回來放牛耕地,最有能耐的還是靠本事,靠頭腦,中不了狀元,就去縣裏做個賬房先生,一輩子不碰這犁耙鋤頭,體體麵麵的多好。
嘖嘖。
啊呀,呸呸,呸呸呸!
以我兒肖時默的才氣,那可是連知府大人都親口稱讚的,“時默文章,遠在千裏之外,豈百裏州縣可拘!”
嘖嘖,怎麼能是一個賬房先生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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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默文章’,出自知府大人之口,直出宣餘,遠揚各州,尚未及第,盛名所在,已成先聲奪人之勢,及第什麼的,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暮戀花春早,遲猶度頑年;未若知時晚,舟行桑榆間。”這是肖時默踏春回來,自勉勤奮惜時之作,卻在坊間流傳開來。
“清靈空明歲月開,彭山仙路踏夢來;俯首人間真自意,半載天心半載懷。”此為肖時默謳歌山林隱者所作,卻引得那隱者慚愧異常,頗為自責,自罪妄稱隱者,從此再居市井,不入林泉。
‘天地時宜,目暇品類稱千盛;宙宇晧袤,再觀天地可為宅;’...........風采氣概,慨然一時俊傑。
而宣餘州知府陸哲,早將肖時默當成了自己乘龍快婿,盼著他早日騰飛,哪裏有半點嫌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