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前往捷城賑災前夜。
明庭。
處理完府中的事務,又開始整理賬目。
男人白皙的手指泛著淡淡的粉色,輕輕撥弄著算盤。
墨錦苑溫側君近日身體不適,看診拿藥支出三十兩。
殷側君中毒看診支出十五兩。
十五發月錢,八位側君一人七十五兩,便是六百兩。
府中小廝每人三兩,三十三人,共計九十九兩。
護院與侍衛每人十兩,三百來人,至少三千兩……
每月如此大的支付,太女俸祿不過區區二百兩,根本不夠。
男人停下撥動算盤的手,拿起毛筆沾了紅墨,在開支的末尾寫下四千多兩,畫上兩道紅線。
做完這一切,他抬頭吩咐小廝。
“文墨,我出嫁時的那金冠,你拿去當鋪看看能典多少銀錢回來。”
“側君,那可是你大婚的禮冠。”小廝麵露恐慌。
“無妨,我與太女本就是利益所致,不在乎這些虛禮。”
“你先幫我送去當鋪,過些日子莊子錢收回來了,咱們在換回來吧。”
“可是……禮冠若是當出去,叫別人指,別人改如何議論主君?”
“嫁進太女府,我受的非議還少嗎?不用擔心我,府中總得維持。”
“主君,要不您還是去求求殿下吧。”
“奴聽說這幾日太女已經改了許多,對溫側君和殷側君都好著呢。”
“文墨,你越俎了。”
男人語調微重。
改?
誰又知道太女是不是憋著什麼大招?
她的混賬豈是一夕一朝之間能夠改的?
哪怕太女真的不花心,踏實穩重了,就她每月二百兩,能養活幾個家丁?
“奴失言,主君恕罪,奴這就拿禮冠去當鋪問問。”小廝立馬低下頭。
“去吧,別叫旁人發覺。”
“奴明白。”
.
西苑。
翁長夜隻穿著雪白中衣,披了一件銀灰色大氅在身上。
她坐在石桌前,手中轉動著裝著涼茶的白玉杯。
“啟稟殿下,溫側君嬤嬤已經招了,說是受江舒沅的指使。”
“江舒沅……你說誰來指使江舒沅呢?”女人放下茶杯。
“殿、殿下的意思……是三皇子?”
“此事先到此為止,把那嬤嬤放出去,找幾個人盯著。”
“是,殿下。”
看著護衛離去,翁長夜擺手用衣袖將茶盞掃落。
玉器碎裂的聲音清脆刺耳。
審個小螻蟻都搞了兩天,就原主手裏的蝦兵蟹將,怎麼成大事。
看來她還得培養一批人。
算了算了,時機不巧,慢慢來。
女人背著月色走進屋子。
就在她即將合上房門時,一道黑影撲上來,撞得她後退兩步。
翁長夜肩上的大氅滑落,撞上她之人雀躍的抬起頭。
“妻主,溫玄弟弟說你要出遠門,燕兒也要去!”
“燕兒都收拾好了,妻主!”
視線從男人的臉上往下移,翁長夜看到了他挎在肩上的布包。
女人眼角突突直跳,揪住男人的衣領把他往外扯。
“乖,妻主還有事,你去找溫玄弟弟吧。”
“對了,方才藏雪送來一盒飴糖,就賞給燕兒好了。”
殷燕瞪圓眼睛,下一瞬轉身飛快消失在西苑。
“妻主,你先自己吃吧,我明早來找你!”
男人慌慌張張的背影,在院口踉蹌兩步。
翁長夜長籲一口氣。
真的是,這是救了個什麼東西?
早知會這樣,當初就讓藏雪處理好了,她湊什麼熱鬧。
這種傻子,不曾犯什麼大錯,打又打不得,罵了也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