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心閣的內宅,悄無聲息的,變得戒備森嚴起來。
對於心中那份蘊含著無數宗門智慧與傳承,曾締結著天下武者希望的藥理三篇,林河心中極為重視。
就在重重高手衛護的宅院裏,林河焚香沐浴,心中帶著誠摯,將上好的宣紙細心鋪平,這才提起狼毫,緩緩落筆。
筆走龍蛇,銀鉤鐵畫。
在範老的注視下,那隱藏於林河心中的絕世藥典,一字一句的,重新回到了聖手宗。
雖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的是這藥典內容,可隨著林河的一筆一劃,範老卻被字的本身所吸引了。
在這字中,範老似乎看到了莽莽青山,看到了浩瀚的雲海,看到了初升的旭日,看到了牧歌飄揚的草原。
每一個字都精彩萬分,每一個字都如天星般璀璨,無數天星彙聚,讓那紙上如掛天河。
不知不覺,範老發現在林河的字裏,已經有了“意”的存在。
林河“意”的基礎,源於那千百次的生死搏殺,林河“意”的延伸,源自心中那漸漸清朗的武者的責任,林河意的圓滿,卻是在一個學堂裏,觀字而成。
那隻是一個凡人的學堂,寫字的人,不是武聖,也不是武宗。
但那人,那字,卻讓林河心中震撼莫名。
“正義不死,東陸不亡。”
那一節課,教書先生就教了自己學生這一句話,寫了八個字,然後整理了一下帶著兩快補丁的青衫,拎起了鋤頭,別了弟子。
魔軍的最後通牒,已經下到了城裏:“淵獄神宗入城,持有武器者殺,試圖反抗者殺,沒有沿途跪迎者殺!”
在淵獄魔宗的認知裏,東陸百姓就如同牲口一樣,從來不被他們當做人來對待。
魔土之內,沒有平民,隻有奴隸,這也是為何,無論魔宗多麼強大,但反抗者卻絡繹不絕的原因。
武者們可以臣服,因為他們臣服之後,還可以成為魔君座下的一條走狗,但平民們卻連當牛馬的權力都不可得,他們會被分封給魔君的手下們,永生永世,不得自由。
那一天,林河心中就烙著這八個字,一舉成聖。
左手盤龍棍,棍出風雲動。
右手碎星槍,槍刺星辰破。
《天河決》全力運轉下,踏步武聖境的林河,千軍萬馬無人可敵。
林河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城中的反抗者們,揮舞著各種各樣的武器,菜刀,門栓,斧子,柴刀與那些強大的武者們交戰。
鮮血撒滿了大地,城外三裏處,當最後一個貧民反抗者倒下後,魔宗得到的不是跪地迎接的奴隸,而是一地烈士,為自由毋寧死的烈士。
教書先生臨死之前的那聲大吼,讓林河幾乎將銀牙咬碎。
”正義不死,東陸不亡!”
林河瘋狂的殺戮著,但他卻無法阻止反抗者們的覆亡。
林河整整殺了一天一夜,屠滅了那隻足有數千人的魔軍。
“正義不死,東陸不亡。”念叨著這句話,林河隻身殺上魔宗,試圖殺死魔君,以救東陸……
回過神來,藥典三篇已經書寫完畢,最後那八個字卻與藥典無關,而是教書先生最後呼喊的那八個字,力透紙背。
範老不明白這八個字的含義,但卻能感覺到,這字中的凝重與悲壯。
在林河的拜托下,範老將這藥典之事,隱瞞了下來,並沒有公之於眾。
但範老心中有一個想法,早晚有一天,林河今日的行事,會被傳揚天下。
幾日相處下來,範老隱隱覺得這少年,越發的不凡,這不凡指的不緊緊是那少年老成的獨特氣質,還有那文字上的造詣。
最喜歡文字的,除了文人,便是醫者,對於書法一道,範老也是十分癡迷,但他想象不出,林河的字,卻沒有半點年輕人的青澀,那感覺就好像是練了幾十年字,筆體自成一派的書法大家。
範老的疑惑,說起來也很簡單,林河的字寫了確實很多年了,而且他現在的風格,的確是二十多年後,在一位大書法家身上學到的,這種字體,現今還未出世。
以字交心,範老和林河的關係,似乎又近幾分。
對於聖手宗範老的人品,林河上一世就清楚不過了,所以林河可以和無條件的信任他,這份坦蕩,又是讓範老讚歎的同時,又暗暗指點林河,這世間的人有好有壞,防人之心不可無。
就在醫心閣裏,林河安心的開始了修煉,每天都和王揚泡上三個時辰的藥浴,然後讓他和自己一起練習鍛體之術。
王揚開始很是不解,為什麼自己身為一個武者,卻要練普通人的把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