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祁市長,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了,當初自己沒患癌症的時候,覺得生命是永恒的,無限的,所以每天都特別忙碌。但現在每天,真的,自己不知道要做什麼,祁市長,在這有限的一點時間裏,我能做些什麼?”
“當然有了,你現在的錢不是還沒花完嗎,你可以繼續幫助別人,就像你當初在醫院給那些病人墊付醫藥費一樣,重塑你的存在感。你也可以去之前從未去過的地方,沒有人打擾的地方,去尋求一份寧靜。”
“我到現在也沒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訴父母,我準備把錢都存一張卡裏,然後打給他們。”
“你怕死嗎?”我問道。
“我是一個醫生,見過了太多的生離死別,當這件事情發生在我頭上的時候,我最初也是害怕的,但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第二輪化療結束後,我心中的怨念和恨意,就像洪水一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那段時間,我恨身邊的每一個人,我看到每一個健康的人都恨他們。”
“我現在頭發也沒了,也不太想出門了,因為脖子動過刀,出門的時候,很多小孩都對我指指點點。”
“我有一首歌要送給你,這樣,你先聽我念完,然後跟著讀一遍,好嗎?”
“好的,祁市長。”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隻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嬌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兒孫忘不了!
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聽完我念的這首好了歌後,他帶著哭腔念完。
“你常住在哪個城市?”我問道。
“我沒有常住的地方,現在就是想起去哪就去哪,我之前資助的一個學生,小男孩,現在是他在陪我,因為我現在走路也走不了太遠。”
“去一趟西域吧!或許能放下一些怨念。”
“其實我現在已經非常通透了,就是以前沒想明白的一些人和事,現在全部想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我以前一直很努力,對學業的追求,對事業的追求,對於醫術的追求,對於錢的追求,現在全都放下了,這些都沒了意義。”
“我從小到大都聽我父母的,父母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老師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一直想做別人眼中最優秀的自己,我唯一覺得自己是心甘情願做的就是希望我看到的每一個病人都能夠健康快樂。”
“如果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你還會選擇做醫生嗎?”我問道。
“我也不知道,或許會吧,或許不會,哈哈哈!”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但其中包含的苦澀,傳到眾人耳中,感覺比哭還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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