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光浮瓦,早鶯亂啼。蘇州大戶沈鬆的家中,一些仆人打掃著庭院,正廳東邊的書房內傳來朗朗的讀書聲,聲音清脆,顯然是一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但聲音之內卻太顯懶散,果然不多時便聽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少婦催促道:“揚文啊,不出三個月便是歲試了,一定要加緊讀書才好!”(參加科舉首先要通過由本縣知縣主持的縣試和由知府主持的府試,取得童生的身份,才可參加院試;歲試為院試之一,可以由童生中考選出秀才;也是對原有的秀才進行甄別考試,按照成績的優劣給予獎懲。另外院試還有科試,隻有歲試成績優良的秀才才可參加,科試通過後才準許參加鄉試,叫做“錄科”。)
那少年提筆埋頭一陣苦笑,少婦續道:“我們沈家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爹和你爺爺都是商人出身,你要爭氣取個功名才是!”
明朝對於秀才有許多優待,比如:免勞役、自由通行全國、穿青衫、見縣官不跪等等,正因如此,引起一陣科舉之風,並且受鄭和下西洋的影響,南方有許多商戶開始了對外貿易,所以明朝的經濟文化甚是繁榮。
沈揚文平日裏被他娘訓慣了,不論聽到什麼單是低著頭不說話,時不時的傳來一陣苦笑,提筆在紙上打轉,卻久久沒寫出一個字來,他娘在旁邊歎了一口氣,便走開了。沈揚文見他娘一走,“嘿嘿”一笑,在書桌下麵拿出一本土黃色的書來,方才的懶散一掃而空,但還沒打開第一頁,書房的門“吱”的一聲被人打開,沈揚文一驚,忙叫道:“爹!”之後匆匆將書藏起來,但走進之人一聲厲喝,道:“藏的什麼,拿出來!”
沈揚文低著頭,顫顫的將手上的書拿了起來,遞給沈鬆,沈鬆接過書一看,土黃色的書皮上“風塵三俠”四個黑字赫然入目,登時一陣失望,歎道:“這還有不到三個月便是歲試,滿桌的書不看,單看這打打殺殺的野記雜談,你叫我說你什麼是好!”
沈揚文今日非頭次被沈鬆抓住,沈鬆拿他也甚是沒轍,甩手歎道:“罷了,罷了,你不是讀書的料,還是隨我從商吧!”沈揚文一聽,馬上搖頭,道:“爹啊,我日後定加緊讀書,若是從商,嘿嘿……”沈鬆道:“你嘿嘿什麼?”沈揚文鬼笑道:“不出幾年,爺爺和爹拚了一輩子的家產就會被我糟蹋光了,所以為了我們沈家,還是爹多忙一下吧!”沈揚文自幼討厭商場、官場上的爾虞我乍,所以寧願留在家中讀書,也不願隨沈鬆出門。
沈鬆輕哼了一聲,道:“你居然也知道拿家裏說事了,哎……”說完,轉身離開,也將那《風塵三俠》一起拿走,沈揚文臉上一陣不甘,坐到書桌前,重新提起筆來,卻依舊隻打轉,不落筆。
片刻之後,沈揚文透過窗戶見沈鬆出了大門,心想:“這次可以出去了!”此念方生,將筆一甩,忙走出書房。大大咧咧的想由大門走出,但身後突地傳來他娘的聲音,道:“揚文,你做什麼去?”沈揚文心急如焚,若是被娘抓住,那定會將他鎖在屋中苦學三日,便撒謊道:“啊……啊……我爹叫我去買些東西!”說完,馬上跑了出去,留下他娘愣在原地,自語道:“為何不叫下人去買?”
沈揚文溜出家門,自在的在市集上逛了個遍,突地三匹快馬由東門向城外飛奔而去,揚起一陣風沙,未看清那三人容貌,已是沒了蹤影,沈揚文好奇心突起,順著馬蹄印一路跟去,他本是大家子弟,雖不是天賦奇才狀元的料,但從小到大養成了一身書卷氣,沒跑幾步,小腿已然發酸,好在那三人並沒走遠,而是來到城東郊樹林之處,三人到時,樹林處已有五個虯髯漢子在那裏等待,五人體態相當,其中四人皆是一身紫色的麻布衣裳,腰間各挎鋼刀,剩餘一人一身金色綢緞衣裳,雙掌空空,身上豪氣盡散,卻是叫人敬畏各存三分.
沈揚文平日裏盡是看寫武打小說,聽些俠義故事,早已羨慕江湖中那些俠士的掛劍行俠,今日遇到這疾奔的三人就知遇到江湖事端,心下激動萬分,但又不敢近聽,隻得遠遠觀望,那幾人的言語他是一句也聽不來.隻盼著早些看到些打鬥的場麵,也不枉今日冒著回家被罵的危險跑了出來.
那三個騎馬之人見到那身著金色衣裳之人,紛紛下馬,各自抱拳齊聲道:‘汝寧九通派三劍子拜會遊兄,望遊兄遵守約定交還本派至寶.‘
那被三人喚做遊兄之人單名為衝,乃是山東萊州人,建莊名為遊歸莊,近年來結識大量江湖浪子,出手闊綽,名聲自然不小,而方才那三人言語至寶一事,乃是半年之前,由江湖第一神偷秦律夜入九通派所偷,但自取得這至寶之後,秦律卻被九通派高手追殺至萊州,但出人意料之事,乃是遊衝並未交換至寶,而大打出手,直到兩幫之人兵刃相交,各有死傷,遊衝才約定九通派幫主蕭名權與一月後在蘇州望月樓商議此事,到時另有打算,一月之後,九通派三打高手,名號九通三劍子,先至蘇州,到望月樓時,老板言道:“方才有為客官請三位城東樹林一會。”三人馬不停蹄,急忙趕到樹林之中,拜會了遊衝後,卻忽覺此處暗暗掩藏殺機,手不禁各自離配劍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