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的夜。靜,出奇的靜。
這是一片茂密的林子,黑夜使原本就枯黃的樹木失去了最後一份色彩。風,像一隻老婦人的手疲倦的撥弄著雲,露出月光,月光慢慢的灑下來,落在枯葉上。枯葉下,一隻雪白的手緩緩的露出來,手指格外的修長。想必要在平時用這手指必能彈奏一曲迷人的樂曲。而此時,手掌下隱隱滲出的一片殷紅在月光的映襯下卻顯得格外的詭異。
‘咚咚咚’,‘咚咚咚’。“
“誰啊?!大清早的就敲老子的門,不知道老子昨晚忙的很晚啊”。
“我,你爺爺,快,開門,快啊”。來人邊罵邊不耐煩的重重的敲了兩下門,直敲得原本破敗的門吱吱作響也沒有停的意思。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朱六連忙胡亂的套上衣衫,放下門上的篩子,低頭哈腰,笑著把來人迎了進來。
來人一襲黑色緇衣,明顯是官府中人,卻不見其他捕頭那樣挎在腰間的長刀,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漆黑如夜的短刀。短刀十分的怪異,而且隱約在其刀柄上還可以看到一個‘沐’字。
“你這老小子,昨晚忙的很晚?!該不是又在哪個姑娘雪白的肚皮上折騰到三更,我看你還是悠著點,免的那天死在床上,嚇壞了人姑娘!”
“是,是,是。月捕快教訓的是,小的我不也就這點出息麼。”朱六一邊搓著手,一邊在滿是肥肉的臉上擠出難看的笑容,招呼著來人坐下。
“算了,和你說正事,我說你這幾天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出入這不歸林?”
朱六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道:“人倒是有,全是些老弱婦孺,小孩什麼的。估摸著都是去前麵天北城的,您也知道咱青石鎮去天北城穿過這林子是最快的,這個您該比誰都清楚吧,嘿嘿,畢竟您那。。。”朱六剛想再說幾句,看到月刀那透骨的眼神,生生把話咽了下去。‘咕’。那個。。。好像。。。嗯。。。沒什麼可疑的人啊。怎麼。。難道又。。。這可是第三回了啊。
“沒有就算了,不該問的就別問,記住,如果看到身體健壯的,亦或是打獵的,特別是善於射箭的人,來衙門告訴我。”月刀也不作停留起身就往門外走去。
“哎,知道了,小人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月捕快。”朱六又是低著頭,哈著腰,好似天生就是個駝子。“月捕快慢走啊”。
月刀搖搖頭,行出門外,臨走,他瞥了一眼牆上那裝飾用的虎皮弓。這老小子店破破爛爛的,這弓倒是價值不菲啊。
看著月刀遠去,朱六笑了,雙手插著腰,直了直。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摘下牆上掛著的虎皮弓箭,摸了摸:又是一個啊。
枯葉隨著風飄落,滿地的枯葉堆積,想來也是另一番景致。要在倒退個幾百年,該是多少文人墨客靈感的源頭。也許唯有地上一灘刺眼的血跡會破壞詩人的雅興吧。
月刀仔細看了看血跡周圍的樹木,茂密交疊的樹幹上麵卻沒有箭矢劃過的痕跡。“想來是一擊致命,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做到一擊致命,想來此人不簡單。”回想今天早上的屍體,背後被一支箭一擊擊穿,傷口紮的極深,必定是在遠處射中目標,而不可能是在近距離以箭作刀使一般紮進去,死者臉上表情坦然,沒有一點痛苦掙紮之色,足見凶手用箭速度之快,用箭之準,使箭手段之高明可見一斑。
現場沒有任何的痕跡留下,月刀失望的抓起地上散亂的蘑菇,“要不是到林子裏來摘蘑菇玩的小孩,我看這屍體就該永遠留在這裏了。”
突然,“嗖,嗖,兩道陰風毫無征兆的從月刀背後襲來,月刀靈巧的俯身躲開,來不及看發暗器之人所在,卻又被接下來兩道暗器逼得連退三步,閃身鑽到樹後。“啪,啪。”暗器打在樹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到處都是錯綜複雜樹幹的茂林中,找個躲避之處還是頗為容易的,可不知對方身在何處卻又使得月刀此時不敢輕舉妄動。
一時之間,沒有任何聲音,樹林裏是靜的可怕。
月刀在樹後等了片刻,見沒有任何動靜,便探出頭來,隻聽見“沙,沙,沙”人影穿梭樹林的聲音。心下一驚,知是中計,卻也不惱,原來月刀故意露出破綻,為的是引對方現身正麵相鬥。隻見月刀反身躍上樹枝,躲開了迎麵而來的兩枚暗器,下意識的去摸腰間的那柄短刀,猶豫了一下,卻騰出雙手,看這架勢是想空手迎擊!然而卻看見那道人影轉身飄然離去,留下幾道樹枝搖曳著。月刀跳下樹枝,看了適才來人留下的暗器,以及樹上留下的痕跡。摸了摸腰上漆黑的短刀,歎了口氣。
“來喲,新鮮的魚喲,五十文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