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縱齊上我又何懼(1 / 2)

“沙爺,您。。。快,快去城外樹林看看吧,晚去一會,小沙爺。。恐怕就要不妙啦。”沙守仁正在自家庭院中閑坐喝茶,突然間門外闖進一個人來對他說。他家雖然現在已經十分富足,但是從來不用進來前先通報什麼的,一來以他的武功不怕什麼強盜來打家劫舍(當然也沒人敢來),二來是他雖然威名遠揚,可是卻平易近人,不願弄這些繁文縟節的東西。沙守仁雖然聽說自己的孩子可能遭遇不測,但是還是沉穩的問:“是怎麼回事,把事情經過道來。”闖進門來的那個門徒說了沙法劍在城外樹林遇敵,門徒已經死傷殆盡,卻是將沙法劍去樹林的原因隱去不提,隻說是有事外出。雖然處此危境,任一般人早已心亂如麻,急急忙忙地去救兒子了,可是沙守仁心思何等縝密,他機警地發現了訴說者臉上的那一絲隱瞞和語氣中的含糊,便開口問道:“不會是這麼簡單的原因的,說吧,到底是因為什麼?”語氣還是很平和,但是其中已經有了許多不滿。來人其實已經聽出來了這不滿,但是迫於沙法劍的臉麵,便支支吾吾地說:“沒,沒什麼緣由,就是。。。那個,外出遊玩。”沙守仁自己的兒子已有危險,問個話還這麼慢吞吞的,饒是他修養甚好卻也忍不住了,大聲喊道:“說!是因為什麼!”說這一句的時候已經運上了他沙門的絕技“沙門獅子吼”,這一門功夫本脫胎自少林絕技,沙守仁將它運用純熟,又融進了他自創的沙門的獨特內功和他自己的理解,終於成了他沙門的一大絕技。依他現在在這招上的造詣,即使不運多大內力,威力也是極強。這一句震得他偌大庭院都有了回音,手下的傭人也都受了了影響,有的沒有學過武功的普通傭人竟震得坐到了地上。離得遠的人都有如此反應,雖然來傳話的這人武功不弱,但哪裏敵得過沙守仁這一吼,當場被震得坐到了地上,氣血翻湧,頭暈目眩,動都動不得,也虧得沙守仁方使出2,3成的功力,不然這門徒恐怕要有性命之憂。沙守仁沒想到這人武功竟然如此弱,被自己竟震得這樣動換不了,於是起身離開了座位,伸出右手,一指點在他腋下,向他十二正經中的心包經輸送內力,護住他的心脈,讓他快點蘇醒。那人馬上蘇醒了過來,一看沙守仁竟然真的發怒了,連忙說出事情原由,沙守仁越聽越怒,雖然沙法劍是他的獨子,若是死了恐沙家就此絕後,可是他乃是那嫉惡如仇的真漢子,平日裏要是知道哪裏有這樣的事情,必然出手滅之,今日雖然是他獨子犯事,心頭也不免升起一股殺意。又聽到說沙法劍與那漢子對敵是難有勝算,就說:“讓人家刺死就好了,也省得讓著逆子再幹什麼傷天害理之事。”說完,坐到座位上隻是生氣。可是來報信的這個門徒估計是沙法劍手下最“有本事”的一個了,不僅精通“厚顏無恥神功”,“察言觀色大法”和“審時度勢秘籍”,這“揣摩人心絕技”也是練得極強。他深知沙守仁對他這個獨子的寵愛到了什麼程度,剛才說過的話隻不過是氣話,和用來在外人麵前充台麵的話,現在心裏一定想著要去救沙法劍,隻是礙著沙法劍幹了這樣見不得人的勾當和自己剛說過的話而放不下麵子。來人在心中琢磨了一番就說:“沙爺,您先消消氣,小沙爺這樣做是不對,可是那不也得將他擒了回來,交給官府或者是按咱們沙門自己的門規辦不是嘛。還有,小沙爺的武功確實是不及那漢子,可是那人的心思計謀卻不見得比咱們小沙爺強,要是小沙爺用個什麼‘巧法’將那漢子殺死了,這不是又多了一條人命麼,所以您還是去,這樣才是最好。”本來要是強行讓沙守仁去救自己的孩子,就是打死沙守仁也不會去的,可是經這一番話語,沙守仁卻能去了。這就是絕世武功往往不敵這神鬼莫測的人心的道理。沙守仁確實想的就像那個門徒揣測的一樣,正在為不能去救自己的孩子而犯難,而這個門徒這一番話正好給了他一個台階下。雖然他知道,這個門徒能跟著沙法劍去幹這種事品行一定不會太好,但是心裏也不禁稱讚起他的聰明來。人就是這樣,縱然你是古往今來第一大聖人,當別人做事情討你喜歡的時候,你也一定會有些喜歡這個人,即使這個人品行不好。這,也許就是人性諸多缺點中的一個吧。但是人性雖然有無數缺點,還是掩映不了人性的許多優點,人有這麼多缺點還能做世界上的霸主,恐怕就是靠著知錯能改這一個優點吧。這就像沈龍如一樣。他自己選擇了自盡,恐怕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妻子,還有他的前妻,還有死在他手下所有該殺不該殺的的人。他知道自己錯了,但這彌天大錯已經不是自己輕易能該得了的了,於是他就選擇了最能羞辱自己的方法來“改”。他自己說過,自殺是一個懦夫體現他懦弱的最佳方式,而他這一生最厭惡和害怕的稱號就是懦夫,所以他選擇自盡這種極其羞辱自己的方式,也可以稱得上是一種改了。而他所說的來世勿執著,又是什麼意思呢。“盡然勿執著,又何必來世,沈兄,你最終還是執著了。”燕淩初傷感地說。看著青雲飛龍死在青雲飛龍劍下,他心中又是另外一番滋味,這蕭秋水大俠死在秋水神劍下,青雲飛龍死在青雲飛龍劍下,這是命運作怪嗎。燕淩初轉過頭去看沈龍如的兒子,隻見他雙目呆滯,沒有像一些小孩或大人之類的呼天搶地,也不是那種癡呆一般的呆傻,這小孩的定力真是非比尋常啊。燕淩初也想不出什麼話語來安慰他,所做的隻能是默默地看著他,等他過了這一陣問:“你叫什麼名字啊?”那小孩回答道:“沈平。”燕淩初皺了皺眉頭,他沈家的名字是按輩排下來的,排得是“平步青雲,飛龍在天”,沈龍如給自己起的外號就是青雲飛龍,寓意就是自己要做他們這個家族承上啟下的一個人,可是他給自己的兒子起名字怎麼起到了平,這一來,他兒子反而比他大了好幾輩麼。燕淩初問沈平:“嗯,你父親可曾給你講過這姓名的由來麼?”沈平此時精神似乎緩過來一些了,回答道:“講過的,父親說,我們沈家人的名字本是按字排下來的,我本應是排‘在’這一輩,可是,大丈夫處世。。但求。。無愧於心爾,哪裏用管這些事情,我偏偏給你起一個比我大好幾輩的名字,那又怎麼樣,你終歸還是我兒子。”說到這,沈平又有些抽泣,顯然是說到了大丈夫處世這一句時想到了父親臨死前對自己的教誨。燕淩初釋然道:“原來是這樣,對啊,什麼按字排輩,起什麼名字和這輩分又有什麼關係了,反倒是我執著了。”他看這孩子可憐,正想說將他受為徒弟,帶他父親照顧他,忽然聽到樹林遠處來了一陣腳步聲。這聲音一般人本聽不到,可是燕淩初武功確實太高,這內功高深的人若是靜心凝神本就能聽遠方的聲音比一般人清楚,更何況燕淩初這常人難及內功了,所以不用靜心就能聽到。燕淩初心說不好,恐怕是沙門的救兵來了,不過這沙門與他也有些淵源,不過聽腳步聲除了一個人武功甚高,腳步輕靈之外,其他人的腳步都略顯沉重,顯然是內功和輕功都沒練到家的緣故,這些人要是都是新的門徒,不認識自己怎麼辦。正在思索間,沈平見燕淩初皺眉思索,就說:“燕叔叔,怎麼了?”“沒什麼,來了好多人,恐怕就是給這個人報仇來的。”他一指沙法劍的屍體說道。沈平先看了一眼四周,沒有什麼動靜,就知道燕淩初發現他們的方法肯定很高明,就沒有太大驚慌,問道:“那,來的人您都打得過嗎?”燕淩初一笑,在這小孩子麵前他也不用謙虛,輕鬆道:“來的人裏有一個武功很高,但是其他的,恐怕就沒有多高明了。。。”沈平插話道:“那,那個武功高的您打的過嗎?”他複出以來還沒在江湖上露麵,要是在從前,武林中恐怕沒有人敢質疑他的武功,現在卻讓一個小孩子在片刻之間連續質疑兩次,弄得燕淩初不禁莞爾,說道:“這個人武功是高,可是要是想近你燕叔叔我的身,恐怕他還是做不到。”其實燕淩初隻是通過分析這個人的內功和輕功來感覺的,真正的武功如何他其實還不能確定,其實要是平時,依他謙遜待人的性格,斷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縱然對方武功差他極遠他也會說他們倆的武功隻在伯仲之間,可是他歸隱了五年,將自己的豪氣也壓抑了五年,他太想把他釋放出來了。沈平又問道:“那要是他們一起向您發難,您還敵得過嗎?”燕淩初突然想起蕭秋水給他講故事時說起的無名大俠對陣百餘金兵時說過的話,大聲說:“縱然他們齊上,我燕淩初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