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嘀嗒！
嘀嗒！
水滴拍打瓷磚的聲音在衛生間回蕩。
江哲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略顯憔悴。
一天下來連續四台手術讓他疲憊不堪，精神有些恍惚。
隨手打開水龍頭準備洗把臉清醒一下。
這時身後突然冒出個人對著鏡子發笑，那張熟悉的臉令他頭皮發麻。
鏡子裏居然出現兩個“自己”，轉眼消失不見如同鬼魅來去無蹤。
可能是過於勞累出現的幻覺，隨手掬起一捧水拍在臉上感覺好了許多。
衛生間裏傳來嘩嘩水聲，醫生王小麗走了出來。
“主任，我看你氣色不太好，今天連續做了四台手術早點回家休息吧。”
“沒事，下午有個不孕不育的患者來院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她叫黎娜，各項檢查都正常。”
“這種情況可能與精神焦慮、長期抑鬱有關，如果夫妻生活不和諧也會受到影響。”
“還是主任厲害，我會對患者進行詳細了解，相信很快就能查出原因。”
“我說小王別張口閉口叫主任，醫院還沒正式公布，讓其他人聽到不好。”
“誰都知道您下個月就到位，這是遲早的事。”王小麗滿臉堆笑毫不在意。
江哲是一名優秀的婦產科醫生。
年富力強醫術精湛，年僅33歲就被評為“國內醫學先進帶頭人”，兩次榮獲“華佗杯”金獎，在婦科疾病研究領域有獨到之處。
院領導決定，下個月直接提拔他為科室主任，在新的崗位上帶領團隊再創輝煌。
“江醫生，急診接到一個危重病人，宮外孕大出血。”護士小劉衝進衛生間急道。
“馬上準備手術！”
術前消毒、配置器械、急救準備，醫務人員各司其職就像大戰前整裝待發的士兵，手術室裏彌漫著肅殺之氣。
患者很快被推了進來，這是名年輕女性，雙手捂著肚子痛苦不堪。
“我……我好痛，醫生救……救命！”對方瞪大著眼睛一把抓住江哲的手。
“別亂動盡量放鬆，你不會有事的。”江哲在旁邊不停安慰。
這種情況下重症患者都有強烈的恐懼感，醫生慰藉顯得尤為重要。
隨著麻藥注入體內，女子漸漸恢複安靜，呈現出一張清秀的娃娃臉。
宮外孕手術對江哲來說遊刃有餘，利用腹腔鏡技術可以輕鬆搞定，在手術台上從未失過手。
“患者血壓急劇下降！”
“還等什麼，繼續輸血。”
“她是Rh陰性血型，血庫裏沒有庫存了。”
Rh陰性血又稱熊貓血，屬於稀有血型。
護士的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讓江哲登時傻眼。
普通人也知道宮外孕最要命的是大出血，隻要及時止住並給予輸血一般不會有生命危險。
他可以給患者止血卻無法提供血源，手術雖然很成功卻因失血過多最終沒能醒來。
女孩兒名叫薛琳，天海商學院在讀大學生，年僅十九歲。
如果家屬追究起來醫院難脫幹係，說是醫療事故也不為過，這讓江哲深深陷入自責。
醫者仁心，救死扶傷，職責所係使命所然。
“這是醫院的問題，你已經盡力了。”護士田野上前安慰道。
兩人在同一科室工作多年很理解對方此刻的心情。
“她還年輕有著美好的未來。”
“世事難料誰都無法預知自己命運，我們醫務人員也不例外。”
“你們出去，我想靜靜。”江哲冷聲說道。
眾人見狀麵帶遺憾地走出手術室。
他看著躺在手術台上的女孩兒內心悲憤交加。
如果有足夠的血源絕不會是這個結果，對方已經完全失去生命體征再無搶救希望。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從櫃子裏取出一條白布單輕輕搭在女孩兒身上。
“願天堂沒有痛苦，希望你一路走好。”
話音剛落女孩兒突然睜開了眼睛。
呼……
江哲兩眼圓瞪僵在原地，剛要有所動作發現對方壓根就沒有任何反應。
又是幻覺，或許真的太累了。
晚上，江哲開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車輛駛入通江大橋，漆黑的夜空電閃雷鳴。
這個季節在北方已進入初冬，如此詭異的天氣實屬罕見，看了眼儀表盤時間——九點整。
手機鈴聲響起，是妻子葉婉秋打來的。
“老公，是不是又有手術了，這麼晚還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