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夢(1 / 3)

那樁怪事是在一個夕陽斜掛,疏鬆平常的傍晚發生的。

我住的這間宿舍有4個人,麥力、大佑、阿釋和我。這裏共有四套上下鋪的鐵床,上床下桌,桌子上麵五花八門地擺滿了我們的洗漱用品。我最近比較健忘,已經記不清我們幾個是從什麼時候搬到了一起住,仿佛很久之前,又像是在昨天。如果沒有接下來一連串的事情,那無論怎麼看,我們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大學生了。

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但還是讓我繼續講述吧,我希望你能以旁觀者的角度冷靜地看這個故事。

傍晚,麥力和大佑商量著一起出去吃晚飯時,阿釋正捧著她那隻碩大無比的玻璃杯喝水,而我正坐在小桌旁聚精會神的看專業書《**心理學》,教授說過幾周要考試,所以我看的格外認真。

初見阿釋時,她是個苗條高挑的姑娘,仿佛一夜之間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發胖,之後一直保持著又高又壯,虎背熊腰的樣子直到現在。阿釋站在距我幾米遠的地方,每一口水都咽得孔武有力,那咕嘟咕嘟的聲音在空氣裏衝撞著,然後鑽進我的耳朵,它有節奏的敲擊著我的耳膜,甚至隱約發出回響。就像衝毀了堤壩的洪流裹挾著無窮力量又衝進了幽深的隧道裏。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我習慣在安靜的環境裏溫習功課,但往往難遂我願,畢竟集體生活不是一個人說了算,凡事大家得商量著來。更何況,我的聽覺比普通人要敏感十幾倍。所謂安靜對我來說更是奢望。我正胡思亂想時,阿釋終於把那隻玻璃杯喝了個底朝天,咕嘟聲戛然而止。我鬆了口氣,一低頭看見由於左手抓右手太過用力,赫然留下了五道深深的血印子。但我幾乎感覺不到疼痛,反而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這是大佑和麥力似乎準備妥當了,麥力細致地塗完右邊的眼睫毛,把睫毛膏擰緊塞進包包。而大佑最後往手提袋裏塞了一個綠紙團。我心下有些疑惑,還沒來得及細想。猛然間看到阿釋那丫的,一貓腰一直身瀟灑地拎起暖瓶又要往杯裏倒水。一瞬間不知道從我大腦的哪個角落爆出一聲駭人的叫喊:“阻止她,快!”理智為這個念頭吃了一驚,等回過神來時,我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阿釋麵前,手裏還多了一隻四腳凳,凳麵散發著餘溫。下一秒,燈“啪嗒”一聲滅了,突如其來的黑暗澆熄了我的怒火。同一秒阿釋的尖叫聲伴著碎裂聲響起,有人悶哼一聲,接著重物倒地的聲音傳來。

時間靜止了好幾世紀,麥力最先反應過來,她按開燈,眼神空洞,手驚恐地停在半空中。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見阿釋的玻璃杯碎片鋪了一地,她半張著嘴,一臉的難以置信。最莫名其妙的是,大佑居然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手提袋像剛從床鋪掉落的樣子,美工刀、繩子、手電筒、小錘、廢紙團散落的到處都是。這一幕像極了荒誕派的戲劇,讓人摸不著頭腦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慢慢挪到大佑身邊,探了探她的鼻息。“籲”,我拍著胸脯長出一口氣,“還好,隻是昏倒了。”我習慣性的摸摸右口袋,驚訝的發現手機不在,我抬頭用眼神詢問她倆,阿釋搖了搖頭,麥力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纏滿膠帶的老式諾基亞遞給我。我才按下急救電話,就有身穿藍色工作服的一老一少抬著擔架衝進來,以風馳電掣的速度抬走了大佑,順便拎走了手提袋。

我們三人麵麵相覷,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我很確定自己沒有揮舞手中凳子,但因為自己剛剛的失態感到窘迫。阿釋緩緩地收走了碎片,我拉了拉阿釋的衣角說:“釋,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己這事怎麼了。”她不作聲,看我的眼神還有點心有餘悸。麥力則顯得很不安。我們都心知肚明——燈是她關的。她沒有惡意,隻是喜歡惡作劇。按開關就是她的經典把戲之一,她總是執著地把開關按得啪啪作響,這次顯然是玩笑開大了。麥力此時在卸妝,她花很長時間洗臉,洗了一遍又一遍,當她從水裏抬起臉時,我分明看到那張臉都被洗得脫了皮,紅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