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的六月,驕陽似火。
齊麟卻感受到一絲寒意,那是一種如墜冰窟,凍到無法呼吸的一種寒意。
他是農村來的。
穿著與風城這些市裏人是格格不入。
性格有些懦弱,不惹事,又怕事兒。
認識他的人都叫他窩囊廢,更是白瞎父母為他起的名字。正所謂麒麟之誌,換到齊麟身上,則成了天底下最大的一個笑話。
“齊麟,你現在混大了是不?我在風城看到你了,怎麼?跟你說話不稀罕搭理我,咋?翅膀硬了?”
齊麟穿著一身早就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校服,眼神有些微微躲閃,說出幾句話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吳哥,我沒有...”
微風漸起,齊麟感到腳下有些發軟,一座木製吊橋有些微微搖晃,嚇得他更是趕緊閉上了眼。
吳哥,原名吳敵。
今年二十二歲,比齊麟甚至還小了一歲多。
前後兩頭都被吳敵的人所堵住,齊麟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縱身從橋上跳入有些湍急的河水中,他少年學會遊泳,不想竟然會成為自己的逃生辦法。
齊麟暗自咬了咬牙,剛要蓄力,吳敵一把扯住他的手腕,揚手就是兩個耳光:“老子讓你走了嗎?”
依舊是囂張跋扈的語氣。
兩個人在橋上扭打起來,一不留神,齊麟貓腰從吳敵的腋下鑽過,吳敵大喊:“給我攔住他!”
一個小弟瞬間伸出一條腿,試圖勾住齊麟。
可一心想跑的齊麟怎麼能被他勾住?
雖然沒再次落入吳敵的手裏,可是被這麼一絆,腳下頓時沒了方向,撲通一聲,落入早就被陽光曬得溫熱的河水中。
湍急的河水頃刻間湧入齊麟的胸腔。
不過他沒喊救命,而是逼迫自己冷靜下來,試圖找尋一個求生的機會。
而橋上的吳敵見狀,趕緊帶著人撤了,為這種爛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吳敵是絕對不會做這件事兒的。
幾個人火速離開了是非之地,頂著烈日一路狂奔,終於跑到一處不起眼的樹林處,還沒等幾個人氣喘勻,吳敵就下了逐客令。
“今天這件事兒誰往外說,我他媽就把誰的家點了。聽到沒有?聽到了都給我滾,除了慶虎跟大江!”
眾人連連點頭,如鳥獸散去。
慶虎跟大江可是吳敵的左膀右臂,每逢吳敵有事兒,這兩個人是豁了命的跟人鬥,從村裏,鬥到風城。
好勇鬥狠,是這兩個人的性子。
“大江,你啊你。你攔不住他,你他媽絆倒他幹什麼玩意?這樣,我兜裏就幾十塊錢,你拿這個錢,坐最早一班車上外麵躲躲。這齊麟要是死了就死了,泡浮囊讓人看不出來他是誰更好。他要是沒死,我記得這小子會點水,他點了炮,咱們都別他媽好過!”
九幾年,大多數家庭都不怎麼富裕,幾十塊錢來說,很可能是一個人的月薪。
因為自從跟吳敵玩的時候,吳敵就告訴他們,他們三個人,打斷骨頭都連著筋,不是親兄弟,更勝親兄弟。
“去吧,回家收拾收拾,坐明早最早一班車。想去哪就去哪,風聲過了,你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