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1 / 2)

第一章(1)

深秋傷離別,雨中憶悲傷(1)

坐上了運送新兵的車,他安靜的蜷縮在最裏麵的一個角落裏,靠著車欄杆,閉著眼睛,卻擋不住臉上那一絲悲傷。

他背著父母偷偷退學,偷偷去當兵,隻為了一個女孩,一個靜的仿佛都不存在的女孩,一個有著憂鬱灰暗的大眼睛的女孩。

坐在車裏的新兵開始興奮地做著自我介紹,先前的離別之愁已被踏往新的旅程的激動心情替代。

而他,依然靠著車欄杆,閉著眼睛,身體隨著車身搖搖晃晃,思緒又回到那個下雨的秋天。

那天,悲傷浸染。

灰蒙蒙的天空,悲風淒雨縱橫交織,為這陰霾的天氣平添幾分愁緒。

車站,在有些人的心裏被定位成相聚與分離。

在這個地方有滿懷期待的身影,還有歡呼雀躍的擁抱;有低聲抽泣的背影,還有那些舍不得鬆開的手。

冷風秋雨並沒有阻斷人們出行的腳步,車站的候車室裏依舊人聲鼎沸,各種嘈雜的聲音夾雜在一起,讓人煩不勝煩。

“墜露,尹墜露,你給我出來······”焦慮恐懼又帶著些顫抖的聲音讓候車室的噪聲瞬間安靜了不少。

眾人紛紛抬頭看向那個聲音的發源地,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氣喘籲籲的站在那裏,一頭短碎發被雨水淋濕,一綹頭發順服的貼在前額上,頭發上冒著絲絲白氣,臉上的水珠順著臉頰滴落下來,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細長的眼睛環視著候車室的每一個角落,站在那裏一小會兒,衣服上的雨水讓地麵已經濕了一大片。

被驚擾的人們短暫注視以後,候車室重新恢複如初。

男孩想了想又向停車區跑去,車上的售票員們賣力的喊著:“北京的快點上車了,馬上走了······青島的上車走了啊······”

“尹墜露,尹墜露,你在哪兒?”男孩一遍一遍的喊著。

在開往濟南的一輛大客車上,一個靠窗的女孩呆呆的看向車外,紮著一條長長的麻花辮,身穿一件紅色外套,一條黑色褲子,腳穿一雙破舊的球鞋,與衣服格格不入。

“尹墜露,你不能走,尹墜露,快點出來啊······”

聽到喊聲,女孩身子一陣,定睛看著那個站在雨中,渾身濕透,焦急的喊著自己名字的人:“蕭雨,他怎麼來了?”

聽著漸漸逼近的聲音,尹墜露慌亂的轉過身去,頭部擺動太大,那條長長的麻花辮甩到坐在自己身旁的中年婦女。

“對不起,對不起。”尹墜露慌忙道歉。那個中年婦女厭惡地白了她一眼,身體向外麵挪了一下。

“尹墜露,你在裏麵嗎?”聲音在車門口響起,尹墜露的心縮得緊緊的,她把頭壓倒最低限度,不小心碰到旁邊的中年婦女,她又厭惡地白了她一眼。

“人滿了,等下一輛車吧。”售票員阿姨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拉上車門。

“不好意思,我是來找人的。”蕭雨的話被售票員阿姨隔絕在門外,他失望地轉身離開,卻在回頭間,看到趴在窗前偷偷望著自己的尹墜露。

“尹墜露,尹墜露。”蕭雨向尹墜露擺了擺手,欣喜地跑過去。尹墜露慌亂地轉身,敲打車窗的聲音越來越急,車上的人紛紛看向尹墜露。

車子開始緩緩啟動,蕭雨心裏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烈,他緊追在車後焦急地跑著,喊著······

“尹墜露,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尹墜露猶豫了好幾次才轉過身去,看到蕭雨摔倒在泥水中,接著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追趕著汽車,她得心被緊緊地揪住,眼淚瞬間滑落。

“阿姨,借你的紙和筆用一些好嗎?”尹墜露擦擦眼淚,盡量控製自己顫抖的聲音。

售票員皺著眉頭遞過來,尹墜露點頭說了聲“謝謝”,低下頭快速地寫了幾個字,把筆和紙遞給售票員,又從包裏拿出一個裝著東西的塑料袋。

尹墜露剛想把東西拿出來,想了想,把紙條一並放進去,推開車窗,衝著雨中的身影大喊:

“蕭雨,我走了,你快回去吧。”

順便把那個裝有紙條的塑料袋扔下來,關掉車窗,尹墜露的淚水如今天的秋雨一樣,傷心淒苦地灑落。

“切!”坐在尹墜露身邊的中年婦女不屑地發出一絲聲響。

“我不許你走,尹墜露,你快點給我下車。”蕭雨撿起尹墜露扔下的東西,聲嘶力竭地大喊。

眼看著客車越開越遠,自己卻無能為力,他使勁一跺腳,濺起的水花落在身上,臉上,還有的和天上的冷雨一起落下,在彙成的水流裏泛起漣漪,融為一體。

車輪每轉動一次,心就痛一次,蕭雨失神落魄地看著漸行漸遠的客車,消失在茫茫秋雨中,他的靈魂也一起被車上的那個人兒帶走了。呆呆地站在那裏許久,蕭雨驀地一怔,流露出憤怒不甘的眼神:“一定是他們搞得鬼!”